台北不是我的家

楊義煌

匆匆的回來了，就只有三天，又要匆匆的離開，雖然這裏有太多我喜歡的，我關心的，回來是一個意外，再次的離開卻是必然，故鄉只是以前的家，他鄉如今卻是家在的地方。想像中仲夏六月台北應該是又熱又濕，這次回來三天，每天都是大雨，而且不熱，氣溫都在25度左右。是我最喜歡的溫度。我特別喜歡下雨的台北，空氣品質提升了，不熱了，滴滴答答的很有懷古的情調，尤其是走在雨中的台北街頭，雨打在身上，雖然濕濕的，卻不冷。雖然下著雨，台北街道上還是熙來攘往，車水馬龍，常常會想台北的人們到底在忙著什麼？

上班時，在擁擠的捷運上，都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年輕人，我常常納悶，我這個年紀的人都到那裡去了？都退休了？都自己開車？和我在清晨的中正紀念堂看到的剛好相反，清一色的都是孱孱老弱，年輕人就是起床了，大概也在準備出門上班，那有時間到公園作晨間活動。台灣對年長者工作設置了障礙？這和我在美國看到的完全不同。六十歲在美國還是工作的年齡，很少人會早退休的。但是在台灣，上了六十歲好像很少還在工作的。走進南港軟體園區內，我變成了園區內最老的歐日尚。是軟體業對老年人不友善，或老年人不喜歡軟體業？

去國離鄉的頭幾年，最是懷念的是故鄉的美食，為了要吃故鄉的美食，開車四個多小時到紐約的法拉盛去滿足那份對故鄉貪吃，年紀大了，美食已經成為歷史的記憶，能吃到就吃，吃不到，也不再貪婪。回到台北，已經不會到處找尋記憶深處裡的美食，簡單的牛肉麵成為了我的最愛。若有親朋好友邀約吃飯，最讓我感到快樂的就是寬敞舒適的位置，來一人一碗牛肉麵，賓主盡歡。至於滿桌佳肴，山珍海味，我倒覺得太浪費了。不是我省錢，覺得吃太多不健康，只要營養均衡，越簡單方便越好。

落葉歸根，人老了以後就想回到自己的原鄉，都市的繁華，擁擠，機會，方便都不再那麼有吸引力。嚴格的說，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原鄉在偏遠的台東。我也希望那裏會是我化為塵土的地方。台北是我成長求學的地方，也是我人生奮鬥的地方。在這裡讀了大學，在這裡教書，在這裡創業，有太多太多的記憶，有許許多多好友。台北是我人生裡重要的城市。

今天要揮手告別，回到他鄉的家，沒有古人離鄉的淒苦，“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對我而言，日久他鄉變故鄉，波士頓有許多好友，一點都沒有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感受。再見台北，明年一月份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