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看似渺小卻重要的他人

 (文/課輔老師 謝少綸)

羽弦(化名)是一個極端遵循自我感覺及欲望的人，想做及不想做的事情，分得清清楚楚。到課後班來，她唯有兩件事想做，一是填飽肚子，二是和同學玩。而其他的一概拒絕，這讓我傷透腦筋。

剛入班時，羽弦的狀況不佳，放學後總是和同學打球、買東西，拖了半小時才緩慢走進教室，一臉疲憊坐下，兩眼無神的放飛自我，然後吃飯、回家。羽弦一身悠哉，相較於身為老師的我，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放學都已經快一小時了，她卻遲遲未到，也沒有囑託任何人，我急著詢問羽弦的朋友，然後瘋狂和家長聯絡，才見她揹著書包，輕輕鬆鬆地走進教室，而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頭一遭。

除了遲到，羽弦上課的狀況也不是很好，尤其上情緒教育課程時，時常精神不濟，也不參與討論，態度很隨便。面對組員詢問想法，她總是回答：「沒有！」「不知道！」「沒感覺！」有一次更誇張地躲進桌下打嗑睡，像是一尊地藏王菩薩，不動如山。同學也反應她的態度非常糟糕，不尊重別人。

此外，她的抗壓性不高，總想著以耍賴和哭鬧來解決問題。有一次，我請她打掃，她拒絕還坐著賴皮，動也不動，「我不要嘛，我不想！」只想著時間到了回家，我只好三催四請，她才終於勉為其難地起來打掃。

又有一次，我請羽弦練習相聲，她死都不肯，然後開始掉眼淚。不得已，只好找家長來討論孩子的去留，告知可能面臨退班處置。家長說：「孩子一聽到要退班，就急著說，還想再來！」我強調，若她的態度不改善，會影響老師及其他學生，只有退班之路。

經過幾次親師對談之後，羽弦試著努力自我克制，目前至少上課時不打嗑睡了，也會主動參與小組討論。在烏克麗麗課程中，羽弦的進度落後很多，也學得很痛苦，康老師讓她先學單音，甚至移駕到她旁邊，手把手地親自教導鼓勵，增加她的自信心及成就感。

學期中，來了一名新生──小魚(化名)，她只有一年級，特別的是，羽弦會不由自主地想照顧她，就像是親生姊姊一樣。不管小魚做什麼，羽弦都會給予關懷，適時幫助。我對她的行為感到詫異，詢問之下，才知道她一直都很想要有一個妹妹，畢竟在家中排行老大，弟弟卻是調皮搗蛋，所以小魚的到來，對羽弦來說，無疑是非常特別的感受與價值。

後來沒想到，羽弦的烏克麗麗突飛猛進，可能是因為想要照個小魚的關係，原本只會彈一兩個音而已，進步到能彈完一兩段曲子。

目前班上，就僅羽弦和小魚的程度落後最多。康老師把兩人叫過來，一起比賽，彈對一次得一分，希望刺激他們學習。羽弦說：「吼！我怎麼能輸給一個小屁孩！」於是卯盡全力，小魚也覺得很好玩，經過幾次比拼，雙方始終不相上下，最後達成平手，卻也心滿意足。

慢慢地，經過了一個月，羽弦已經可以獨自彈完一整首曲子。有時，甚至自告奮勇地要教小魚，但教了幾次，但小魚總是失控，於是，她就一臉生無可戀地跑過說：「老師，我在教她，她都不聽，不會彈還一直吵！好煩噢！」

我莞爾一笑，其他同學也忍俊不禁，紛紛調侃：「你也不遑多讓吧！當初你還不是一樣！現在知道我們的感受了吧！」羽弦笑了起來，全班笑成一團，好不歡樂。

每個孩子都需要一個契機，來促使他們成長。羽弦的經歷，讓我不禁想到鄭愁予的《錯誤》：「我噠噠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小魚之於羽弦，可能只是生命中的過客，而這過客卻引發一個成長的重要契機。希望羽弦能再接再厲，持續進步，無論如何，這裡是你的避風港，師長家人都是默默守護你的大樹，讓你在疲累的時候，能隨時在樹蔭底下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