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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07 05:02:46瀏覽1052|回應0|推薦7 | |
昨天,終究還是帶牛奶去阿寶醫生那裡做了「安樂死」。
狗媽媽小黑三月中旬生了一窩小狗。一窩小狗總共十一隻,小黑不是好媽媽,所以出生不久就先後死掉了八隻,除去明峰認養的黑糖和麻薯,學校裡就剩下三隻幼犬──阿肥、牛奶和乳牛。後來,小黑也神秘地失了蹤影。 阿肥在梅雨季裡躲在升旗台底下避雨,一夜的雨淋,讓牠得了重感冒,發高燒、咳嗽、流鼻涕……,我看牠病厭厭,帶牠回家治病,從此牠老用深情的雙眼看我,彷彿要求我收養牠,但我理智的考量自己生活太過忙碌,家中又已有兩隻貓,如果收養牠,只能終日將牠鍊在屋簷下,牠必定將失去自由,不如讓牠在學校自由奔跑,又有學生疼著愛著。然而,哪裡知道一隻狗除了自由,仍必須有人專心照養,否則要平安長大也是如此艱難。 阿肥之所以叫阿肥,就是因為在小黑的所有子女中,牠是長得最壯碩的,然而一場感冒下來,牠成了最瘦弱的一隻。從此,三天兩頭就生病,最常是皮膚出狀況,學校裡有能力,又肯花心思和金錢在動物身上的,大約只有我和姿伶老師,有人說我是愛狗人士,其實我根本不是,我只是不能忍受一個生命在我眼前受苦。 一直想帶阿肥和另外兩隻小狗去施打疫苗,只是一直拖著等阿肥病好,加上先前學校裡有同事說要請自己的獸醫朋友來施打疫苗和作結紮手術,所以施打疫苗的事情一直讓我拖延著沒做,結果竟然就這樣讓三隻小狗得了犬瘟熱。 不獨人類的醫生有誤診的情況,連獸醫也是,牛奶和阿肥就是這樣活該莫名其妙的被誤診為皮膚病和感冒,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只好將牠們帶回虎尾治療,結果竟然是犬瘟熱! 首先,被診斷出犬瘟熱的是阿肥。阿大醫生輕描淡寫的跟我說時,我壓根兒沒想太多,他只說整個療程快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狗狗如果能撐過,就終生免疫了,最後他還順帶說起:「一隻得病,整窩小狗都會得病……。」於是,我想到被診斷為感冒發燒的牛奶,我心裡盤算要趕緊帶牛奶來看病,只不過牛奶自從被我送去看獸醫,打了三針之後,甫下車得了自由,就一溜煙跑得不見狗影,問遍學生,竟然也沒人知道。直到三天之後,我竟在導師室自己的座位底下發現牠。唉,也是牠命運乖舛,我通常一到學校,就整日都待在圖書館裡,鮮少到樓下導師室,以致於牛奶錯過了最關鍵的療程階段。 發現牛奶時,牠已經體弱到無法站立,我連忙開車去超市買狗罐頭,牠大約真的餓壞了,狼吞虎嚥的吃掉半罐牛肉罐頭。 下課後,我又帶牠回虎尾看獸醫。這次輪到阿寶醫生看診,他卻一開始就告訴我犬瘟熱的治癒率不到百分之一,還說這不是一隻狗的問題,而是整個狗群的問題,只要一隻得病,就有可能讓整群沒有施打疫苗的流浪狗群都得病,而且犬瘟熱沒有特效藥,只有支持性療法。 言下之意,似乎要我放棄治療。只是我看到牛奶對我搖著尾巴,眼睛無辜的看著我,我就想也許牠就是那幸運的百分之零點幾。 只是隨著時日的推移,兩隻小狗的情況未見改善,阿肥繼續拉著肚子,眼眶四周開始潰爛,越來越瘦弱;牛奶天生白色毛,由於經常口吐白沫、抽搐,眼睛被流出來的體液染得一圈黑,連兩隻腳也是一圈黑,由於體弱,根本無法幫牠們洗澡,於是兩隻小狗身上散發的臭味,成了我最難以忍受的苦惱,而處理排洩物也成每日出門前,回家後必須首先完成的工作,至於稀釋後的漂白水和拖把,則成了我與犬瘟熱病毒戰鬥的工具。 阿肥或許從小就體弱多病,打一開始在學校就頗受眾人關懷,現在生起病來,就開始任性的的對我撒嬌耍賴;而牛奶則是隻小母狗,天生較害羞內向,在學校也一向認份,現在即使生著病也乖巧到不吭一聲,看了頗令人心疼。 「一隻得病,整窩小狗都會得病……。」阿大醫生的話,我並沒有忘記,我還刻意的跑到樹林去看了乳牛的狀況,看來一切都頗為安好,然而我並不否認,我逃避的不想多管乳牛的狀況,因為生病的兩隻小狗已經夠我「操煩」了。 沒想到過不了幾天,陸續就有學生來向我報告乳牛倦怠、食慾不佳的狀況,我刻意的疏離著不想再插手,只告訴姿伶老師,要她幫忙協助送醫處理,然姿伶是學校的兼任老師,平常忙於自己的音樂事業,家裡又有兩條狗,一時還無法帶乳牛回家。直到那天下樓進辦公室處理信件,學校某同事突然迎面笑著對我說:「嘿,愛狗人士,那隻小黑白現在開始抽搐,還口吐白沫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笑得出來?更不明白他為什麼特意要告訴我?是心生不忍但又不願插手,於是就告知狀況,看我是否再度出手處理?還是貫徹他們某些人的想法:「狗會死就會死,會活就會活。」其實,我為此頗為難過,甚至有些氣憤起來。 學校畢業典禮那天,師父南來擔任論文口試委員,忙完後約我一起吃晚餐。晚餐之中談起這件事,我問他:「該不該管,應該個倫理學問題吧?」 他說:「這是個人選擇問題。」 我想我懂得他的意思,虐待動物或許是屬於道德問題,而要不要出手救助一隻生病、無助的動物,事實上只關乎個人選擇的問題。我選擇救助一隻動物,如果有人是用善良、有慈悲心來形容我,我甚至會覺得那是一種嗤笑我過度多愁善感的侮辱,一如某同事用「愛狗人士」來稱呼我,其實讓我頗為不快。 雷蒙‧蓋塔(Raimond Gaita)在《哲學家的狗》一書中曾引用了一段柯慈(J. M. Coetzee)小說《恥辱》中的內容──有一個人在流浪動物之家工作,當這些狗兒的屍體被丟棄時,他試著維護這些被屠殺的狗兒們屍體的尊嚴。柯慈筆下的角色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在想,就算這些狗的屍體遭受到殘酷的對待,那又怎樣呢?他直覺的回答是他這麼做並不是為了狗兒們,而是覺得這個世界是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雷蒙‧蓋塔又就此撇開人的肉身亡後仍以某種形式存在的問題,直接進一步提問:「關於柯慈筆下的角色對狗關心的態度,有的時候人們也會對人類本身提出相同的疑問。這些人都已經死了,還可能對他們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呢?這些所謂的『不敬』對死者有什麼樣的意義呢?逝者已矣,所以任何的傷害也已不具意義,這麼說,任何合理的憐憫也同時不具意義。」而事實上,「當我們覺得對死者的印象被破壞時覺得難過,那是因為我們覺得這種印象被破壞是不好的」。(p106-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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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