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如何解讀邱義仁和陳唐山職位互調意義的人,看看許惠祐的調動也許比較清楚。許惠祐升國安局長,被稱為首位「文人局長」;其實,是否「文人」並非重點,重點在他是陳水扁用來掌控國安系統的工具,他只是總統御用的「私人」局長。
從這個脈絡看邱義仁和陳唐山的對調,外界對邱義仁回鍋總統府祕書長有著豐富的解讀,對陳唐山調國安會祕書長卻說不出所以然,原因也不難理解:這項異動的重點在「邱進府」,而不在陳唐山去哪裡。邱義仁進府,將主導大選操盤,並助扁排除卸任前後的司法危機;基本上,這純是為陳水扁個人和民進黨服務。就像許惠祐出掌國安局,亦非他才幹過人,只是阿扁為了換掉薛石民,俾更方便駕御國安機器罷了。
陳水扁曾宣布「權力下放」,現在又突然抓緊一切。在游錫堃利用民進黨「保皇派」鬥垮「改革派」後,陳水扁更能為所欲為。利用這次人事異動,他除了宣示自己依然「當家作主」,要脅黨內四大天王仍須「勤王」,也預告了對在野黨的一連串割喉戰勢不可免。
然而,在探討人事布局的「權鬥」邏輯時,人們也不能不警覺:當國家治理被剝削到只剩下權力的爭奪時,政府存在的目的變成了什麼?當國家機器完全淪為總統私人巧取豪奪的工具時,民主政治的本質又剩下什麼?
即使在國民黨「黨政合一」時代,「黨」和「政」的界線也從未被混淆到這個地步;至少,「治國」當時還被當成優先目標。但民進黨進入「新黨政合一」時代,就只把維持權力當成唯一追求,不顧施政;更可怕的是,現在是拿「政府」來為「黨」服務,甚至是為「個人」服務。
按理說,如果邱義仁要為民進黨大選操盤,他應該回到黨的位置上去部署及執行任務,豈可將府祕書長的職位當成選舉舵手的司令台?再說,民進黨在野時多麼反對「黨政不分」,現在政府在它手裡,卻徹底地被貶成一部輔選機器:政務官可以不必奉守中立,政府重要職務可以為黨的需要挪來移去,國家政策也完全配合黨的選舉策略和進度來推動。即便不談這對選舉造成的不公,它其實已將民主政治的本質掏空殆盡了;因為,在所有政治動作中,我們都看不到有任何為人民福祉而作的努力。
最近的蔣公銅像風波或國營事業「正名」事件,更凸顯了這種政治「工具化」的操作。拆銅像和改名稱都激起廣泛的社會爭議,然而,這正是民進黨想要的:它不僅要榨取正名的象徵意義,更需要這種對峙效果來凝聚綠色選民。任何理性、中間的選民都會問:炒作這類事件,要付出龐大的社會及經濟成本,對人民有何益處?沒錯,事實如此;但從陳水扁或邱義仁的立場,他們問的只是這對自己或民進黨的權力維繫有何益處,人民何時曾在他們的考慮之列?
陳水扁昨天洋洋得意地說,這幾年他為國家培養了很多人才,黨內要選總統的有「一串肉粽」,能當國防部長的更是「一拖拉庫」。但是,他心中果真對人才有什麼珍惜之意嗎?恐怕不然。多少內閣部長遭他一用即棄,多少身旁親信代他受過而下台;在他任內,不僅糟蹋了最多人才,也抬舉過最多庸才。出任經濟部長僅四十八天的宗才怡,固創下最短命的難堪紀錄;但像陳唐山這樣連番言行失當卻始終能高踞廟堂,甚至步步高升,這又反映了陳水扁什麼樣的人才觀呢?尤其,貪腐弊案發生以來,陳水扁已將這一代的黨政人才全部變成挺扁挺貪的佞幸小人,廉恥蕩然,人格掃地,這豈是造就人才,而是毀滅了一代人才的靈魂與志節!
背負著國務費弊案猶能顧盼自雄,大話連連,這真是不可思議的陳水扁。他毀了民進黨的改革神話,毀了自己的道德形象,現在還要將台灣民主政治陪葬給自己的罪行和私欲,台灣的民主難道真要被這樣一個人肆意摧殘到盡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