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記憶有顏色>

人們說，會一天比一天更好的

總有一天，一切都會過去

那為什麼

還是日日淚濕沾枕

在無盡的黑夜裡

於獨自的啜泣聲中

不知不覺地睡去

復又醒

陷入失眠輪迴

傷人的記憶

如回放的節目片段

不斷於腦海裡上演咀嚼

嚼得濕軟黏爛

如發著惡臭的汙穢爛泥

隨著每一次的呼吸

順流入心底

淤塞血管

於是再也記不得

如何能

輕盈地心跳

開懷地大笑

不再撕心裂肺

如果你是全然的壞

那就可以盡情地恨你

然若你是全然的好

那就能夠滿心地祝福

每日依舊

工作、下廚、散步、閱讀

與人談話

拉開兩邊嘴角肌肉

製造一彎刻意上揚的弦月

假裝自己過得多麼正常

未曾有傷

不曾哭泣

裝作心底沒有你

一如你心裡沒有我

素未相識

如果傷口能夠一天一天癒合結痂

剝落

有如風化的片岩

僅留下一層淡淡的疤

那麼那日

何時會來?

而疤痕

又能否失憶

如散落的片岩

隨風而去

不復蹤跡?

既然此生再不會相見

那將不願保留

關於你的任何記憶

以免某日

深赭的心

又不經意地遭鞭笞

鮮血淋淋

倘若記憶有顏色

或藍 或紅

或鮮豔 或晦暗

洗一池淚水

終將

暈染成闃黑

倘若記憶有顏色

將一如日升日落

自點亮晨曦的粉

燒成耀眼的金

而後

殞落成疼痛的赤血

與深幽的藍

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