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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28 10:34:55瀏覽472|回應3|推薦9 | |
情書是愛情的文字化,尤其在結婚當夜,那銘感的誓言流露,常教人動徹心肺....,我挾持著情書,在婚禮那天,希望再一次打動她的心,如果能夠的話,我真的願意!! 禮樂聲隆隆地響起,新娘曳著白紗翩翩地步入禮堂,大廳上的掌聲不斷、人群簇擁,將狹長的甬道擠得水洩不通.... 掀開新娘縹緲的面紗,面紗底下依然是我初識時那嬌羞動人的臉龐,牧師站在講臺上,眼光掃視過禮堂的群眾,也掃射到我不安的心靈。他手持聖經莊嚴地問新娘說: 『妳願意侍奉妳的夫婿,與他同為一體,終其一生永不後悔嗎?』 我心裡低迴著無數的過去,往事無數一時湧上心頭....袛見新娘毫不猶疑地頷首: 『我願意!』好一個動人心弦的應允,周圍響起祝福的掌聲。 『你願意照顧妻子,待他如自己的生命,終其一生永不後悔嗎?』 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新郎的臉龐上,忽然發現新郎有著陌生的輪廓--不是我!!--我袛是台下觀禮的群眾,原為擋婚而來的,現在卻看著我的初戀女友答應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共度一生.... ※ ※ ※ ※ ※ ※ 談戀愛,沒有人不希望能夠天長地久的。但戀愛是生命的一部份,就像我們平常的呼吸一般,滿足時舒緩、掙扎時喘息,長期壓抑得不到自由時,便得找一個窗口換換不同的氣息。 我的戀愛當然是美麗的。我說的是開始,不是謝幕的時候,否則現在不會那麼地絕望。但我手握著交不出去的情書,看著新郎擁著新娘步入洞房時,我確信新娘最後那一回首是為了顧盼我的離去,而不是不捨她的酒席;她那盈盈閃爍的眼神,是怨悔的淚光、而非酣暢的酒意。但杯盤狼籍後,賓客仍得分散--我不是賓客,望著洞房前兩柱紅紅的燭火,蠟淚盈滿滴落...... ※ ※ ※ ※ ※ ※ 離席之後,夜夜真是睡得太熟了,沒有失眠,沒有夢。白日醒來,依然朝九晚五過著規律的生活。原本鬆散的衣著,忽然變得嚴謹;不善於表達的情緒,笑聲卻強自嘹亮起來。我不斷地反省:應該是自己的錯,讓一個這麼好的女孩忽然覺醒,了解放棄我終於是個對的抉擇。但這樣的反省並不能讓我釋懷,憂鬱更藍更深了。 我總能在路人匆匆或萬紫千紅的世界中,發現她的影子。一朵白裡襯黃的百合,便能憶起她的髮香;一聲嬰兒咯咯的笑意,讓人想起她的嘴角;甚至一隻迷途的小狗,從它的眼神裡,也能窺視到她幾次對我的欲言又止而終於放棄的情感。 分離不是背棄,袛是決定和不同的對象過不同的人生而已。我依然過著自己的日子,任春去秋來、青綠終成槁木。十年寒暑,在忘我的人生裡,不過是長成幾綹白髮的速度.... ※ ※ ※ ※ ※ ※ 一次,在同樣的都市,一位中年婦女駝著熟睡的小孩,在檳榔攤旁招呼過往的司機。我開車經過,不為耐咬嚼的菁仔,袛為午後一時的清涼。 『來罐飲料吧,老闆娘。』 她伸出因切剝檳榔而生繭的指掌,遞給我的要求。 我仔細端詳老闆娘的面貌,似曾相識,驀然驚覺--她,就是我想望十年的新娘,現在已經圓圓地發福了,裹著一身大紅衣裳,是個飽經世故的商婦。 當四目交接,望見她眉目間遮掩不住的風霜--她終於認出了我,但有點視若無睹。 『妳過得還好吧!』我尋不出更佳的問候語。 『很好。』她的回答簡短,尋不出一絲敘舊的意味。 正想打圓場,她已經轉身去擦拭檳榔汁沾滿的桌面,並熱心地和幾個過往的司機招呼買賣。 我尷尬地想結束這場對談,於是伸入口袋很笨拙地拿出一些零錢結帳。忽然,一枚硬幣從指間滑落,筆直地滾到水溝裡去了....。 她清數一下零錢,抬起頭望著我說:『還少五塊錢。』 忽然十年沈夢給冰水澆醒,我微笑地向她說:『妳不只值這幾塊錢的!』 手沒有再度伸向錢包,車子引擎忽然發動,右腳使勁,快意地踩緊油門揚長而去.... 從車子的後照鏡中看到,她手操著零錢,邊咒罵著邊從檳榔攤中跌跌撞撞地追出來,那個身影搖搖幌幌地、紅紅地,像極了裝滿零錢的不倒翁。 ※ ※ ※ ※ ※ ※ 那一封最後的情書,仍然沒有寄出去。現在,它躺在廢紙箱的箱底,隨著昨日的垃圾,一起被傾倒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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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