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獨家 台灣巨富家族海外金庫曝光

文：天下編輯部 圖：劉國泰

今年下半，台灣即將接受亞太洗錢防制組織（Asia/Pacific Group on Money Laundering, APG）的現地評鑑，台灣若未達標準，未來將嚴重影響我國金融貿易。

而總部設在倫敦的非政府組織——租稅正義聯盟（TJN，Tax Justice Network），更將台灣評為全球第8大「金融隱匿國」。台灣在租稅正義聯盟20項指標，因為沒有加入共同申報準則(CRS)、雙邊租稅協定太少，以及沒有要求企業做國別報告、揭露營利事業稅而失分。
TJN研究員透納（George Turner）接受《天下》越洋採訪時說，3年前，TJN就開始注意到台灣，但國際組織幾乎都沒有台灣的資料。

「台灣高科技公司33%透過香港、20%透過加勒比海國家投資大陸，12%透過加勒比海國家，路過香港，投資中國大陸，」論文中說，超過6成5台灣上市企業，都運用境外天堂。

去年7月，荷蘭阿姆斯特丹大學企業治理研究中心一篇論文，運用全球上市公司資料庫的大數據拆解，台灣竟然成為全球第二突出的境外資本集散地。

TJN決定，全面審視台灣的法規制度，透過會計師Lyon Chun協助查找法規，首度完整搜集台灣資料做評等，結果出乎意料。「台灣一直沒在境外天堂的雷達螢幕上，這是第一次被發現隱匿度這麼高，」透納說。

金融隱匿 台灣不榮譽上榜

台灣第一次被評，就進榜2018年全球前10大金融隱匿國（金融隱匿指數743.38），排名第8。前7名依序是瑞士(1589.57)、美國(1298.47)、開曼群島(1267.68)、香港(1243.68)、新加坡(1081.98)、盧森堡(975.92)、德國(768.95)；連傳統的避稅天堂開曼群島，隱匿度得分也低於台灣。

而台灣金融產業全球市占僅0.5%，重要性不高，登上前10的原因顯然不是因為金融業發達（如美國的22.30%），純粹是因為隱匿度得分太高。（見表一）

表1：台灣與瑞士、開曼群島齊名，成全球第八的金融隱匿天堂

資料來源：租稅正義網絡，2018金融隱匿指數評比

台灣正以一個未被發現的「亞洲境外天堂」之姿，浮出水面。

王永慶家族海外資產為台灣3.4倍
台灣擅長運用境外租稅天堂，在國際調查記者同盟（ICIJ, The International Consortium of Investigative Journalists）的「天堂文件」中，再度獲得驗證。

「天堂文件」是ICIJ最新的跨國調查，《天下雜誌》繼境外外洩資料與巴拿馬文件後，第三度參與跨國調查。這次的資料庫由《南德日報》取得，位在百慕達的毅柏律師事務所（Appleby）與新加坡盛亞信託（Asiaciti Trust）的客戶資料庫，此次被洩漏的文件超過1340萬份。

其中，共有1005位台籍個人與企業客戶，台塑王永慶家族是其中資料最豐富的個案。《天下雜誌》獨家取得、杷梳ICIJ資料發現，總部設在百慕達、有119年歷史的毅柏律師事務所，在各大租稅天堂都有辦公室，客戶包括英國伊莉莎白女王，而王永慶、王永在兄弟與毅柏律師事務所最早往來紀錄，可以追到2001年。

根據「天堂文件」，王永慶兄弟倆從2001年到2005年，密集信託位在華盛頓的George N Harris律師事務所，與百慕達的毅柏律師事務所設立5大信託，並按地區分類，控制台灣、美國、中國私人投資公司，一步一步收攏進信託裡。

《天下》進一步分析「天堂文件」、長庚醫院年報與上市公司公開資訊觀測站，2008年底，王永慶過世時，王家透過境外五大信託持有的資產高達2560億，留在台灣的股權價值2612.4億；如果扣掉捐給長庚蓋醫院的部分，僅剩下745億，換言之，王永慶家族海外資產是台灣的3.4倍。（見表二）

表2：王家2008年底財產金額與配置

王永慶兄弟的財富移轉進入信託後，王家的子孫無法分配遺產，但未來如果可以分配股息，也相當可觀。根據「天堂文件」，2008年底這些信託持有股權，台塑 15.1%、南亞8.2%、台化18.2%、台塑石化2.9%、台塑美國持股更高達73.3%。（見表三）

表3：ICIJ獨家揭露：王家一半財產藏在海外，死後也能透過信託牢牢控股台塑集團

台塑設立境外公司、境外信託並非特例。根據研究，台灣高達65%的上市公司都設有境外公司。財政部曾公開王永慶台灣遺產稅最高的繳納者，但多數海外遺產未被課稅，這背後突顯了台灣稅法的落後與不足。（更多內容，請見《天下雜誌》64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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