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4/03/22 01:29:55瀏覽342|回應0|推薦0 | |
坐上火車,搖搖擺擺的晃動像被放置於搖籃,使人不自覺打起盹來,思緒也有著被燒融的暈迷,連帶讓眼界跟著泛茫。
我拿起袋裡的車票,綠色的襯底上打印著油墨鉛字-「三江雨」。
埋藏在記憶裡的失落之地,是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落,每天只有兩班火車往返,天空總泛著濃濃的灰霾,抬頭望去,只能在一片朦朧中依稀窺見點點光影,沒有星宙與天晴。
但倒是常常下雨,下著枯腸寸斷的雨,連靈魂都要被打滅似的雨。
窗外的景色,從開始的翠綠漸漸轉為枯黃,大片大片的沙土飛揚,將玻璃染上汙痕。放眼望去,偌大的車廂裡,只有我和另位老人,他放肆地將腳翹到鄰座,鼾聲如雷地沉浸在睡夢中,成堆的行李擺放在上頭,一袋又一袋,好比丟之不去的業障,沉累累的跟附著。
禹的簡訊在此時送來,他問我,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
閃動的屏幕刺滿我雙眼,我卻遲遲沒有勇氣按下,就像我總無法清楚說明,我並不是不想回來,而是不能夠回來。
「父親都過世了,你還不回家看看嗎?」那天下班後,就見禹手裡拿著一張奠儀,某個我忘記銷毀的證據。
「不,我不回去。」我虛弱的朝他搖頭。
「我可不希望自己未來的老婆是這樣冷血的人。」他瞇起雙眼,過於冷酷的對我指控,想必是記起他那個從未回家過的母親。
在禹的堅持下,我最終還是上了車。
臨別前給予他深深的一眼回眸,明白這趟旅行不止會攪動塵封已久的過往,還會將我所僅有的未來給破壞殆盡,永遠和幸福擦不上邊。
但禹卻始終不曉得,只是笑的猶如傻氣的孩子,不停的在窗外對我揮手,嘴裡還直嚷嚷著:再見、再見、再見…
見到這一幕,我忽然覺得有些想哭,便默默低下頭來,緊握著右手的那圈誓言,過於冰冷的貼著指節,是唯一也是僅存的束縛。
歷經所有歸鄉遊子應有的風塵僕僕,我將行李還有自己帶下火車,沿著小路走去,細碎的泥沙滾進鞋裡,如針一般淺淺扎著我的心,是不能對旁人言語的痛。
我在風裡找著了哥的蹤跡,穿著一身淨白無邪,獨身為著父親朗誦咒祭,清亮的嗓音在林裡劃開靜謐,滿山都是他的聲音,滿谷都是他的消息。
淚水終於在此時不甘的滑落,骨子裡被擱淺的愛意一瞬間全醒了過來,好像我生來就該愛著他,用生命那樣無悔的去愛,即便碎骨粉身也在所不惜。
我緩緩走到哥的身後,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伸出手來,靜靜地將他擁抱。
在哥滿是罪咎的淚海裡,我望著遠方的蝴蝶翩翩起舞,多盼望父親的墳上就這麼出現一道裂口,讓我倆縱身跳入後,能洗盡這世的遺憾未果,償還所有罪孽過錯。
來生便能化蝶,雙宿雙飛…雙宿雙飛……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