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阿拉伯之夜》,我只覺得整顆心都是沸騰的。
一個沒有身世的女人,像張白紙一樣毫無氣味,每晚盤桓在夢境的虛幻裡,日復一日地重複著詛咒,但她的美艷是種魔力,讓現實終究會為她傾倒,當整座大樓的水都憑空消失,代表沙漠已靜悄悄的蔓延,毫無預警地帶來一場風暴,任由往事沙塵掠去理智和真實,赤裸裸的面對傷痕。
每晚等待室友沈沉睡後,才讓男友進家門的女子,她的不安和遮掩,逐漸膨脹成利刃,等待著一個可將現實劃出缺口的契機-在狂暴的愛裡,我們終將成魔,無論那是否以背叛作為獻祭的動機。
所有的迷幻都來自於沉睡女子的過去,她那絕美的哀淒和看不見的月色,一吻放縱的後果,是任何人都給不起的報酬。
所以酒瓶裡的男人被困在慾望裡,和現實只隔著搖搖欲墜的玻璃;身體出軌的男友,最後死在炙熱的愛意底下,兩者似乎都是不言而喻的暗示-不論如何避逃,終得要用生命償還曾辜負世界的原罪。
其中最顯諷刺的就是那女人,每早披著白袍,在嶄新潔白的醫院研究著血液,彷彿擁有科技和希望,掌管著知識之鑰,卻夜夜沉淪在詛咒的夢魘裡,死過一次又一次。
而當她終於從漫漫的黑夜裡轉醒,風暴似乎已然遠去,眼前的王子是如此清晰俊逸,吻上他彷彿就開啟夢想,踏立在真實之上,為茫茫的過去刷上色彩,但她的一言一行,那耳熟的問句和低喃的意識,卻和管理員亟欲擺脫的鬼魂不謀而合,相似到令人覺得可怕。
映照著先前酒瓶男子的痛苦反問-「為什麼每段關係都會失敗,明明開始前是那麼美好,最後卻是一次比一次還要糟糕……」
這時我才終於明瞭,即使惡意的詛咒已經消退,但處在現世的我們註定是匹孤活的狼,在鋼筋水泥裡、在縱橫延展的房間內,狂寂的嚎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