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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5 21:44:48瀏覽385|回應0|推薦3 | |
復健的日子拉長,幾乎每個過路客都成了老面孔。
這天,我依照慣例,坐在電療機前,任由復健師替我貼上貼片,按下開關。若是待的再久些,你連口也不用開,復健師們逕自會替你做好一切,因為你已成為規律的一環,是永不生變的老顧客。
身旁某個中年男子看了看我,說道:「請問你也是中風的患者嗎?」
我楞了楞,從小到大不曾聽過這問題,「不,我是車禍。」
他聽了似乎有些失望,最後只是低下頭去,不再問些什麼。
第二次見面時,他依然坐在旁邊,雙眼看來黯淡無光,尚有抱負和理想的靈魂被桎梏在萎縮失控的身體裡,是生命的殘酷,也是無法逃脫的宿命。
「請問一下……」他有些猶豫地道,「你也是中風的患者嗎?」
「不是。」這次我肯定地遙遙頭,「你上次就問過我了。」
「啊,抱歉。」他懊惱地用手比著腦袋瓜,「我的頭腦因為中風的關係,壞掉了。」
我皺眉,心底盤思著安慰的話語,卻仍舊無法開口。
一來是電療室實在不適合當作告解的窗口,二來我的人生歷程太過薄弱,實在無法設身處地的給予任何建議。
在復健的過程中,我逐漸感覺到康復,一天比一天好,身體性能慢慢逼近尚未受傷前的狀態,儘管有些功能或許永遠都無法恢復,但比起之前近乎報廢的模樣,那也不過是枝微末節的種種。
此後,每當看見外勞推著他輪椅出現在眼前,我就感到愧咎,但我一向無法背負他人的憂鬱,深怕那沈重的課題混上自身的悲觀,總有一天會將我壓垮。
所以我退了一步,在距離外看著,用自己的方式關心。
結果有天門診後,我看見醫生走了出來,對他說:「你真的不繼續治療嗎?」
他搖搖頭,似乎說了點話,只見醫生諒解似地拍拍他肩膀,像是尊重他的選擇。 而後來我換了時間,再也不曾見過那男子,擱置在心裡的話也一直沒有說出口。
只是想像或許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握住他的手,輕聲溫柔地對他說:「不要怕,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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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