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　攝影／雪硯‧1996


天氣似乎轉涼了，浪跡天涯時候，最難奈是冷月秋霜。一次客寓他鄉，走過華燈初上的十字街頭，人潮中水流一般的冷面，隨風掃過心頭，一顆冷涼的月就恰恰在地平線上，緩緩昇起。那時候，手臂上爬起一陣疙瘩，四顧茫茫，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心，荒涼起來。...

懂得把這樣的情感收拾起來，是長大以後的事。一樣的異地風景，卻有了不一樣的人生體會。人的心都會疲倦的，但疲倦往往是一種濃稠的感觸，躑躇在寂寞的花徑彎處，免不了深噓一口大氣，天地逆旅是大塊文章，再走下去才看得見枯枝敗葉。....

家住川陽東復東，其中處處有花紅；
而今不在紅花處，花在舊時紅處紅。

《洛陽丹客─九雲冶》

更能體嚐人生夢事的時候，文學彷彿一種魂魄，棲息在自己的生活一角，時不時就探出頭來。『燕子樓‧盼盼』有很美的典故，與浩月當空齊放異彩。初涉文事當時，展卷欲讀，即失神在那淒美的「燕子樓」畔，但它是秋涼的，與菊嘆露濃一樣脆弱的，蘇軾這樣寫道：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曲港跳魚， 圓荷瀉露，寂寞無人見。
紞如三鼓， 鏗然一葉，黯黯夢雲驚斷；
夜茫茫， 重尋無處，覺來小園行遍。

天涯倦客， 山中歸路，望斷故園心眼；
燕子樓空， 佳人何在？空鎖樓中燕。
古今如夢， 何曾夢覺，但有舊歡新怨；
異時對， 黃樓夜景， 為余浩歎！

《蘇軾‧永遇樂》

文字是迷人的，一樣的『為余浩歎』，總教人不知不覺，就走進蘇軾的靈魂裡去了；我們深知，在文學的國度，總是如此。....


 2007/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