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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02 15:49:03瀏覽93|回應1|推薦5 | |
85. 余秀瑞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就算吳耀邦公開指責她濫權,就算那具無名屍居然還沒有被火化,就算訊問梁仲斌的開庭筆錄也被偷偷地拿走,她都不打算就這樣認輸。但是她無視「他殺」的嫌疑是真的,她想要搞死梁仲斌也是真的,那她究竟要如何為自己脫罪呢? 簡福貴的辦案能力她是知道的,那份筆錄如果當真落到他的手上,她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會用刑法第一百二十五條來定她的罪。 如果光說扭曲死因這件事的話,她是可以輕鬆脫罪的,因為在法律上就已經清楚規定那是法醫的職責,什麼「暗示、唆使」之類的指控,都只能是空口說白話,在法庭上完全站不住腳。但是「濫用職權」的指控,她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卸責的。因為梁仲斌從起訴到收押,甚至連關押的牢房都是她一手主導的,每一個環節都有她留下的指紋,這種事只要簡福貴稍微盤問一下關係人就可以知道了,她完全沒有否認的空間,反而還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道德困境。也就是說,這件案子如果真的送到法院,那她絕對是輸定了。 因此,為了保住自己的職位和名譽,余秀瑞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這件案子給擋在地檢署,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它被送進法院。而若是要達到這個目的,她只能去求一個人幫忙,那個人就是恆陽地檢署的檢察長──何武雄。 此時此刻,再重大、再緊急的案件,都比不上自己即將被起訴還要來得迫切,所以余秀瑞在那晚call in節目之後的隔天早上,便立刻親身到檢察長的家裡拜訪。那天是星期六,她很慶幸檢察長竟然會在家,而他的老婆小孩又剛好出遠門去了。 「進來吧,他們現在全都在烏來泡溫泉了。」急著求援的余秀瑞完全沒有聽出何武雄下一句話中的暗示,他說:「這間房子裡面,現在就只剩下我跟妳兩個人了。」 她就這麼提著燕窩和水果禮盒走進去了。 何武雄逕自走回客廳,一屁股坐在那張氣派的單人沙發上,微微揚起頭來對她說: 「我早就知道妳這兩天一定會來找我,所以我幫他們安排了整整兩天的溫泉旅遊,這樣就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了。」 「謝謝檢察長的用心,我今天就是想來拜託您……」 「脫掉。」 何武雄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命令她。 「什、什麼?」余秀瑞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她以為的字眼。 「我再說一次,脫,掉。」 何武雄此刻正用一種極度猥褻的目光在注視著她,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能幹的檢察官,而是一個從路邊買回來的妓女,或是鋼管臺上的脫衣舞孃。 「對不起……我不懂您的意思……」她仍然試圖將自己的身分拉回到上司和部屬的關係,但是這樣的努力卻讓她顯得更加低賤。 當一個男人已經提出如此露骨且下流的要求時,身為一個有尊嚴的女人,居然沒有衝上前去甩他一巴掌或是立刻轉身走人,反而還低聲下氣地請對方再說清楚一點──這個行為本身就已經毫無尊嚴可言了。 「呵,到現在還在給我裝玉女啊?妳不是來求我幫忙的嗎?這就是最基本的誠意呀。還帶什麼禮盒、水果?我是這麼好打發的人嗎?妳要我幫忙的事情有這麼簡單嗎?」此時的何武雄,已經毫不掩飾對她的輕蔑了。 「可是、難道沒有其他……」當余秀瑞這樣問的時候,她也同時意識到一個可悲的事實── 她的人生,終究還是掌握在這些男人的手裡。 何武雄坐在沙發上,扭動了一下他肥胖的身軀,那早已禿光的頭頂反射出天花板水晶藝術燈的璀璨光芒,照得她睜不開眼睛。而他卻兩手大開,舒適地平放在沙發兩側的扶手上,蹺起二郎腿,用極為高傲的態度,揚起下巴來看著她。 這個時候的余秀瑞心裡在想什麼呢?她想起自己無數個咬牙苦讀的日子;想起她偵破大案時在電視上風光宣佈的樣子;想起她指揮一群男人辦案時的氣魄與自豪;想起,她即將升上高中的漂亮女兒和臥病在床的失智老母親。 當人生走到這個地步,尊嚴,就成了最無關緊要的東西。 選擇離開,她很有可能一無所有;選擇留下,她或許還能繼續保有她虛假的身分與權力,她仍然可以當一位孝順的女兒、能幹的太太和優秀的母親,而不是一個知法犯法、被社會所唾棄的囚犯。 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鬆開雙手,任憑玻璃裝的燕窩和細嫩的水蜜桃重重地摔落地面,然後閉上眼睛,脫下那件保暖的黑色大衣,讓她姣好的身形隨著粉紅色的高領毛衣逐漸被撩起而顯露出來。直到褪下了整件外衣,帶走了她最後的體溫,一位強忍恥辱的維納斯女神,就這麼佇立在荒淫的酒神面前,全然無助地顫抖著。當眼眶中的淚水,隨著遮羞的胸罩一同殞落,跌在冰冷的花崗岩鋪成的地板上,那過於平整且光滑的表面,終於讓她的羞恥再也無處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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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