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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8 20:39:15瀏覽61|回應0|推薦2 | |
71. 阿忠一走回公司,正在櫃台結帳的秀慈就先對他點頭示意,而阿忠這次有向她回禮。當然,秀慈並不會知道阿忠在店裡最忙的時候跑出去是為了什麼,但是她也不會過問,身為一個不想被人窺探祕密的人,當然更能體諒他人不願說出口的苦衷。 但是偉恩就不一樣了,他一看到阿忠回來,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閃進倉庫裡去,因為他記得阿忠昨天是這麼交代他的:「明天我回來的時候,你就到倉庫來跟我會合。」 偉恩前一晚的緊張感依舊表現在他的兩隻手上──直到現在仍然微微地顫抖著。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非同小可,也完全沒有犯錯的餘地,所以現在的他必須專注再專注,務必全神貫注地聆聽阿忠接下來告訴他的每一個指示。 「裡面還有人嗎?」 阿忠此刻也走進了倉庫,但是在把門帶上以前,他又再確認了一次,直到確定沒有人留在裡面以後,他才把門給關上,並且反鎖。這不是因為他們不信任自己的同事,而是因為阿忠很清楚──除了無可回避的當事人以外,每一個人都是可以收買的。 「怎麼樣?她有答應了嗎?」偉恩急著想知道事情的進展。 「嗯,」阿忠淡定地說:「她答應了,而且也願意照我的方法去做。」 「太好了!」偉恩小小聲地歡呼。 「接下來,」阿忠繼續往下說:「等她套出那兩個狠角色的說詞之後,我們就可以接著比對我們手上握有的證據,只要這當中有出現他們刻意隱瞞的地方,我們就有話柄可以利用了。」 阿忠先向偉恩簡單說明要如何善用許仁惠所提供的訊息,但他同時也面色凝重地提出另一層隱憂:「但是我又想到,這件事情如果只靠媒體來爆料是不夠力的,我們還需要更有效的制裁才行,要不然這件事情頂多炒個幾天就下檔了,跟那些院線片沒有兩樣,不僅沒有人會再記得這件事,那些人也一樣不痛不癢,對你們更是一點幫助也沒有。」 「那……忠哥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 偉恩好像能夠明白阿忠的憂慮,但他自己對這件事情究竟該怎麼處理仍然毫無頭緒。他原本還天真地以為,如果那個記者肯幫忙的話,那他應該就可以待在家裡等著看新聞了吧?想不到阿忠卻不這麼想──他是個標準的大男人,一個不能忍受女人在吃苦而他卻在享福的大男人。 「其實我也不太知道,只是目前有這個想法而已,畢竟以前都只有我被別人制裁的份,哪輪得到我們去制裁別人?有啦,用球棒和扳手,但是我現在已經不幹這種事了。」阿忠自我解嘲地說。 「也對,忠哥是被關過的人喔。」偉恩點點頭說。 「靠夭啊,這種事情不用講出來好嗎?」阿忠說著便往偉恩的腦袋敲下去,然後繼續思考自己剛才想到的問題。 「要有效的制裁方法……嗯,最有效的制裁方法,應該還是上法院吧?可是又不能直接去找檢察官檢舉,那是要怎麼做哩……」阿忠一個人自言自語,試著找出他們可以施力的地方。 「忠哥,我也覺得只有法院才能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那我們現在是要接著去找律師嗎?」偉恩在一旁附和說。 「你有錢嗎?」阿忠反問。 「沒有。」 「那你不要肖想了!律師一個小時要收多少錢你知道嗎?」 「我只知道不便宜……忠哥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啊,我們那個時候為了不想被關,請了兩個律師來幫我們,你知道他們一個人一小時就要收多少嗎?五千塊!五千塊欸!比我們還搶錢嘛!」 偉恩一聽到這個數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原來有讀書跟沒讀書賺的錢可以差這麼多,那這樣他們連律師都不能找,只靠他們兩個再加一個《壹週刊》的記者,是能搞出什麼花樣呢? 「欸,你也不用這麼絕望啦,要上法院又不是只能靠律師,那個余什麼的我是不知道啦,但是那個高志陞做的事情可是公訴罪哩!就是說搞到最後,檢察官一定要出面起訴他的意思。只是我想應該不是那個余秀瑞,應該會是其他不相干的人才對,只希望台灣的司法體系裡面,會有一個懂是非的檢察官跳出來幫忙啦。至於我們喔,現在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什麼事?」偉恩趕緊追問。 「搜集證據。」阿忠每一個字都說得好用力。 「搜集證據?」偉恩愣了一下,「我們還少什麼證據?紙鶴上面寫得很清楚,我跟秀慈也是目擊證人啊,再加上那個法醫,我們還需要什麼證據?」 「那是你不懂啦,在法律上有個東西叫做證據能力,你剛剛說的那些證據,有幾樣是真的有證據能力的?」 阿忠看到偉恩一副想反駁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表情,不禁覺得自己又對他太嚴苛了,於是他緩一緩情緒之後,便開始一條一條地跟偉恩解釋:「我簡單跟你說啦,就以我這個法院的常客來講,你說你那個千紙鶴上面寫得很清楚?那她是有寫說『高志陞殺了我』是不是?就算她真的有這樣寫好了,就能夠憑這個來證明是高志陞殺了她嗎?如果這樣就可以的話,那滿街都是殺人犯了啦!再來,你跟那個……秀慈啦,你說你們可以當目擊證人喔?那請問你們是看到什麼了?看到高志陞拿東西敲死李水順嗎?拜託一下,你們頂多只能證明他有來找秀慈的麻煩而已,但是這樣有個屁用啊?那些警察當初不是把你們給趕回來了嗎?他們有去抓那個男的嗎?沒有嘛!好,再來哩?你還有說那個法醫對吧?」 偉恩用力地點頭,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呵呵,這就更好笑了,你看看他昨天那副樣子,會再來幫我們才有鬼哩!就算他真的肯幫我們好了,又能幫到什麼?他也只能證明李水順是被人殺死的……」 當阿忠一說到「可以證明李水順是被人殺死的」這句話時,他和偉恩同時互看了一眼,似乎發現了什麼,又停頓了幾秒鐘,他們才同時大喊:「就是他啦!」 偉恩興奮地說:「是不是只要能推翻原本那個結論……」 「就可以逼那些警察重新調查啦!」阿忠馬上接下去說。 「但是……」阿忠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馬上冷靜下來說:「有沒有可能因為那些警察故意怠職,結果又把她拖成懸案呢?」 阿忠又陷入了沉思。畢竟警察辦案的效率低落,早已經是社會的共識,更別說這起案子還牽扯到他們的頂頭上司,又有誰敢去捅這個馬蜂窩呢? 「那……」偉恩似乎想到辦法了,便鼓起勇氣跟阿忠說:「那我們就把這件事情鬧大怎麼樣?我們現在有了那位記者的幫忙,一定可以搞到全國都知道,說不定就會變成像那些立委或明星的車不見啦、家被偷了一樣,那些更上面的大官就會接著開記者會說要限期破案,這樣一來那些警察就非查不可啦。」 「喔唷?你這樣說也有道理欸,我們只要把事情搞大,搞到那些人的面子掛不住,自然就會跟那個女的切割,只要少了那個囂張的女人,要對付那個高志陞就更容易啦!」 偉恩對於自己的意見難得被阿忠給接納,不免感到有些雀躍,削瘦的臉頰上也泛起了一抹微笑。 而阿忠也看得出來他的心裡很高興,但是這一次阿忠不打算再潑他冷水了,因為這一次他真的說對了,如果他們繼續這樣畏首畏尾的,甚至和梁仲斌那時候一樣偷偷摸摸地查,那如果有一天被他們發現了,一定也會跟梁仲斌一樣被偷偷做掉。與其這樣,那還不如反其道而行,一等許仁惠那邊傳回來余秀瑞和高志陞的說詞,他就和偉恩一起把事情給鬧大,就算他們的身分可能曝光也無所謂,說不定曝光了正好,那些人就更不敢動他們了。 「就是這樣沒錯,」阿忠難掩喜悅,卻依舊態度沉穩地說:「潛龍勿用之後,當然要給他來一個飛龍在天才對!」 「什麼意思啊?」偉恩有聽沒有懂。 「是降龍十八掌啦,就叫你平常沒事多讀一點書,你不聽!」 阿忠拍了拍偉恩的肩膀,像是催促又像是一種無聲的鼓勵。總而言之,當他們兩個走出倉庫的時候,已不再是剛才的愁眉苦臉,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自信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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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