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4/03/06 02:32:04瀏覽203|回應3|推薦3 | |
18. 「只要是你覺得對張秀慈有幫助的,就儘管拿走沒關係。」梁仲斌在偉恩走進那間還殘留血腥味的房間以前,除了遞給他口罩和塑膠手套之外,還特別跟他強調這一點。 偉恩點點頭,踩著怯懦的步伐慢慢走了進去。因為眼前就如同隔壁的房間,是個沒有窗戶的地窖,而唯一能為裡頭的人帶來光明的電燈,據昨晚巡夜人員表示──「剛好」燒壞了。 所以此時的偉恩,拿著梁仲斌借給他的手電筒,兩個人各擎著一束小小的光圈,分頭尋找自己心中的解答。 這個房間的格局和隔壁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在於這間房裡的老人都是可以自主活動的,所以沒有隔壁間所看到的監控生命跡象的儀器,更沒有日夜不停運轉的呼吸器,來加劇老人們早已惡劣不堪的生活品質。但也因為如此,原本可以幫助偉恩辨識方位和空間距離的尖塔警示燈也不見了,讓他更加地步步為營,深怕踩碎了任何可以幫助秀慈的東西。 就著手電筒的光暈,偉恩原本打算先從房間的右側開始探索,不料梁仲斌卻在背後喊住了他:「偉恩,那邊是她陳屍的地方,你先別過去,先讓我好好檢查一下。」接著梁仲斌藉著手電筒的光圈,照了照左側的一組桌椅和床鋪,「那邊聽院方的人說,是李水順生前睡的地方,你先去那邊找找吧。」 偉恩應了一聲,隨即調轉方向,慢慢朝著床鋪走去。 雖然還是冬天,這裡也沒有任何陽光的照射,但是放了一個晚上的屍體,還是在此刻漸漸地腐壞。原本就已盤據在這裡的尿騷味和濃濁的老人體味,這下子混雜著血腥味和酸腐的刺鼻味,讓偉恩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就算隔了一層口罩,但是融入每一個空氣分子的惡臭,還是逼得偉恩得要空出另一隻手,拉長袖子來包覆住自己的口鼻。 偉恩慢慢地走近那張床鋪,手中的光圈照亮了床尾的姓名牌,上面寫著:「性別:女;年齡:不詳;姓名:不詳;家屬:不詳;健康狀況:可自主行動。」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對於這個人更多的描述了。偉恩不禁有些失望,於是他繼續移動光圈,向前探索。 床上的棉被還攤開著,看起來就像是剛剛睡醒還沒有整理的樣子。而整張床是用鐵架所搭成的,偉恩猜想當一位老人晚上遲緩地翻身時,房間裡又會響起怎樣磨人的咿呀聲響呢?這樣子的床鋪,又何來良好的睡眠品質呢?偉恩不禁搖頭嘆息。 當光圈探到了床頭,偉恩順勢往床底下照去,發現了一個尿壺正安安穩穩地躺在那裡。對此,偉恩忍不住發問了:「梁大哥,請問那個老婆婆昨天晚上到底為什麼會爬起來?而且還走到你那裡去呢?」 偉恩將光圈掃到梁仲斌所在的位置,只見梁仲斌此時正蹲在屍體的旁邊,仔細地檢查那處可疑的致命傷。偉恩看見了李水順變得腫脹的屍體,還有地上那一灘凝固的血跡,差一點當場吐了出來,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湧到喉嚨的火腿蛋吐司和奶茶給嚥了回去。 梁仲斌此刻正專心地研究傷口,只有隨口回他說:「巡夜人員說老人家晚上常常會起來上廁所,而廁所就在我右手邊靠牆的位置,所以推測她是在走到這裡的路上滑倒……」梁仲斌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他用手電筒的光圈掃過屍體周圍的地面,發現在這一大片瓷磚的上頭,既沒有積水也沒有任何會使人滑倒的障礙物,難道是瓷磚本身所造成的嗎?梁仲斌站起身來,用腳踢踢踩踩了好一會兒,發現穿著皮鞋的話,還真的有可能會滑倒沒錯,那死者的腳上穿著的是?梁仲斌立刻將光圈掃到死者的下肢。 「她是光著腳的!」梁仲斌發出了一聲驚呼,「光著腳走在瓷磚上怎麼可能會滑倒?」梁仲斌總算找到他認可的第一個疑點了。 「可是……」偉恩這時也開口了,「她的床鋪下面明明就有一個尿壺啊,幹嘛還需要大費周章走過去呢?準備尿壺不就是要讓老人家晚上可以方便上廁所嗎?」 「尿壺?」梁仲斌不記得自己有看到尿壺,於是他立刻拿起手電筒朝著偉恩所在的位置照去,還真的看見一個看起來有在使用的尿壺。 因為它明明放在床底下,上頭卻沒有任何的灰塵,而且擺放的位置也是老人彎下腰就能拿到的地方,所以想必是有在使用的。 梁仲斌當即確定偉恩已經為他找到第二個疑點了,而且這兩個疑點加起來,完全否決了死者下床走動導致滑倒而跌破後腦勺的可能。那李水順到底為什麼會在半夜爬起來?而且還走到這裡來呢? 「梁大哥?你怎麼了嗎?」偉恩看見梁仲斌在發現尿壺以後,一直站在原地不發一語,忍不住開口詢問。 「沒事,你繼續找你要的東西吧。」梁仲斌仍然專注地在思考著,所以也無暇和偉恩多說什麼。 偉恩聽見梁仲斌這麼說,也只好轉頭繼續尋找李水順留下來的其他線索。他先把枕頭拿起來裡裡外外地翻找了好一下子,想說一般人總會把私密的書信或寶貝藏在枕頭下面或枕頭套裡面,只是他都已經把枕頭套給拆掉了,卻什麼都沒有找到,只看見枕頭的內裡滿佈了黃漬和黑斑。他接著轉身,把桌子的抽屜一個一個都拉開來:第一個抽屜是空的;第二個抽屜裡面也是空的;偉恩還以為這最後也最深的抽屜想必也是空的,沒想到在他拉開的那一剎那,裡頭塞滿的東西瞬間爆了出來,散落一地。偉恩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以後,才彎下腰撿起其中一張紙團,就著手中的光圈仔細地查看。 偉恩發現那不是隨便亂揉的紙團,而是一隻隻手工精細的紙鶴。把紙鶴小心地拆開,才發現那是用一張張剪裁過後極為單薄脆弱的日曆紙所摺成的,而偉恩翻到背面的空白處時,發現了一句句李水順親手寫下的歪斜字跡。 此時,梁仲斌也移動著手中的光圈,把死者的全身上下再掃視了一遍,卻找不到其他的外傷,或者足以證明她不是自己跌倒的證據。不過他卻注意到,李水順雖然穿著一套非常普通的碎花布衫和褐色麻褲,標準老一輩的打扮。但是她的右手無名指上,卻戴著一只金色的戒指,反射出亮晃晃的金屬光澤。如果以他從警多年的經驗來看,李水順就是專門要給金光黨騙光積蓄的那種憨老人,而且在警局的戶口記事簿上,也確實記載她曾經被一對年輕男女給騙走了一大筆錢,理由是他們的小孩生了重病,急需要一筆錢來救命。沒想到那對男女拿了錢之後就再也沒消沒息,李水順還因此難過了好幾年。 就在梁仲斌回想著李水順過去的記錄時,他的眼睛突然被一陣微弱的反光所吸引,他隨即將光圈對準了反光的來處,發現反光來自於李水順後腦勺的致命傷口。 梁仲斌的心頭一凜,立刻蹲下來查看,這才讓他發現李水順破裂的頭蓋骨邊緣和頭髮上都殘留著一點點黃褐色的物質。他把那些物質採集起來放在掌心上,感覺越看越像一種東西,於是他再湊近鼻子一聞,立刻恍然大悟。 在黑暗的房間裡,梁仲斌和偉恩同時大喊:「我找到了!」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