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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早已陷入通俗後現代情結,尤其是完全的虛構~魔戒
2018/10/11 09:44:05瀏覽647|回應0|推薦4

一般人談起後現代電影大概就是想起王家衛《花樣年華》、《重慶森林》那樣很叫好、得大獎,卻又很難看,甚至不知所云的電影,但應該是說,這類電影是屬於朝純藝術、內蘊面經營的後現代,但另一類「通俗後現代」卻早就讓我們淪陷了,只是我們自己都很少察覺。(註一)

40年前,也就是1977年的《星際大戰》(Star Wars),開啟了通俗後現代電影的先河,而將通俗後現代帶領到藝術與文明殿堂級高度的則是2001年的《魔戒》(The Lord of the Rings)系列,《魔戒》系列由牛津大學教授托爾金(J.R.R. Tolkien)原著,改拍電影總共獲得30項金像獎提名,並獲得包括最佳影片在內的17個獎項。它們以完全虛擬的大敘事呈現浩壯的史詩,並且充滿豐富、瑰麗的幻想,原著成功的將讀者帶回書店(如果沒有這些通俗後現代作品,全球的書市應該崩壞得更嚴重),電影也成功的將觀眾帶回電影院(這種磅礡效果無法在電視、電腦裡呈現出來)。

人類走到這個地步,發現科學已經到了猜不透也摸不著的領域,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打破我們的古典時空觀,現在我們對時間、空間和宇宙充滿無知,「量子力學」的測不準定律則讓我們認為的精確數值變成概括機率,實相頓時變成妄相(這也是科幻的兩大主流)。人類文明的失序也到了無法掌握的地步,雖然冷戰結束但恐怖主義興起、核子大戰隨時會引爆、地球暖化浩劫已經加速進行、我們生活在資料被掌控並被大數據分析的世界裡無所遁形(註二)、人工智慧和複製技術隨時會反撲人類……。而原本的社會秩序也逐步失控,中產階級消失、階級鬥爭有復甦的趨勢、犯罪/精神疾病/心理偏差/心靈問題更為嚴峻、人們比後工業時代更灰色,並將虛無合理化。

現在,所有的定律、規則都失準了,這時能帶給人類指引的,反而是破除現有窠臼的想像力――建立在各種科學理論(還是理論,不是定律)的科幻想像,還有回歸原始國度、神話境界的奇幻想像,所以,人類的飛行器可以在蟲洞中穿越,但互毆時又可以是靠光劍和一身肌肉,機器人軍團可以和妖獸部隊對幹,在科幻情境中,又可以來那麼一下魔法……。但,沒關係,在還沒找到新的準則前,人們喜歡這樣各種光怪陸離的豐富想像和刺激(但還是有一定的自成邏輯,見《你的名字》註二),乃至就是喜歡它的不墨守成規,極盡解放,最後形成了與真實世界完全脫離而自成一個體系的「虛構世界」(Fictional Universes,或稱架空世界),包括宇宙、歷史、地理、文化、宗教、種族、生物……等都與現實世界完全脫鉤的獨立想像世界。

這樣繽紛到無法收拾的想像,遇到現代電影聲光特效科技、前衛美學、不強調純藝術而強調生活/實用/商業/多媒體的藝術形式,卻是可以把想像的夢幻玄奇、炫麗奪目、浩大而令人驚懾的場面,活生生的呈現在大銀幕上,令人身歷其境,於是人們完全沉溺在這彷彿為真的虛幻之中。

最後,通俗後現代是建立在資本主義的商業行為之上,它的大資金、大製片就是為滿足全球廣大的消費者,以創造不斷突破紀錄的大票房,雖然如此,大部分的通俗後現代還是以人性、勵志、反省等元素為基礎開展劇情,以提升作品的高度和養分,並創造它的話題性,但會避免抽象和隱晦的寓意,終究通俗的意義,就是要先令人接受,然後才能傳播和發揮影響力,譬如:「侏羅紀」(Jurassic)系列強調人在複製技術成熟後,與生態、物種的關係;超級英雄系列強調正義與和平的維護……――在純文學走向去意識化、抽象化、解構化、隱晦化後,反而是通俗藝術在支撐灰暗世代最後的人性與倫理反省。 

托爾金是虛構世界小說的翹楚,並被譽為現代奇幻文學之父,在他作品中的歷史,從創世紀的「埃努的大樂章」到世界末日的「末日決戰」共有七大時代,《魔戒》故事發生於第三時代的第一紀元;在地理上,《魔戒》故事發生在宇宙一隅阿爾達(Arda,相當於地球)東邊的中土大陸(Middle-Earth);在族群生物上,被統治的奴役子民這邊有十三個種族,自由子民這邊包含人類共有十個種族;在環境上,這是人、精靈、奇禽異獸等各種族群同居的史前時代,所以也充滿神話元素。雖然這是一個幻想的情境,但托爾金強調:「中土只是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的一個古老稱呼,被構想成一片被海洋環繞的大陸。」亦即,托爾金說《魔戒》是他對地球遠古時代想像的產物,這有三個可能,一是托爾金採用的是地球已經經歷過好次文明生滅的說法,而非現在人類起源於25到40萬年間類人猿並演化至今的說法。二是,除了時空、生物背景不一樣外,其他諸如地心引力、日夜周期等物理因素,《魔戒》故事與地球是一致的,所以托爾金必須主張這是對地球的古老想像,否則將須再創造另一個物理系統。三是,托爾金的幻想終究還是回歸對地球和人類的關懐,而非虛幻的囈語。這麼完整、龐大的架構,當然也足夠讓托爾金不斷縱向、橫向的發展不同人物的史詩,以及前傳和續集。

《魔戒》故事的大綱為,黑暗之王索倫(Dark Lord Sauron)以其統治地的末日火山(Mount Doom)火焰鑄造了至尊魔戒(One Ring),並將他的所有生命力注入其中,以保存力量和生命,但如果失去魔戒,索倫的力量便會削弱,如果魔戒被摧毀他甚至也會死亡。《魔戒》三部曲就在描述哈比人(Hobbits)少年佛羅多(Frodo Baggins)和半獸人(Orcs)軍團深入魔地摧毀魔戒(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它丟入末日火山裡銷鎔)以及消滅索倫的過程,以防止他復辟成功,進而統治整個中土大陸。

「虛構」並不是引人入勝的最大因素,原因在於虛構能擺脫寫實的束縛,提供廣大的奔馳空間,滿足人類的想像力和好奇心,以及產生更曲折離奇的劇情、更浩壯的氣勢和視野,這些《魔戒》趨近於滿分達成。除此之外,虛構最終還是在反映心靈情感和善惡之辨,包括:慾望與誘惑、友誼與爭執、真誠與背叛、困逆與堅持、冒險與勇氣、問題與智慧,成人電影還會加入自由與專制、奴役與革命、戰爭與和平、生命與意義、科技與倫理等因素,因而激起人們維護正義的亢進,達到情感高潮的效果,這點《魔戒》也是完美的達成。

《魔戒》的成功在於它開創了完全嶄新的創作領域和觀賞效果,但最終又將人類帶回心靈的皈依,而這也是通俗後現代比純藝術後現代更受人歡迎的原因。

註一:〈後現代電影的「後式」風格〉,藍凡。

註二:見《視界戰》(Anon),片中政府在嬰兒一出生時便在瞳孔植入晶片,人們所見的情景就都會透過雲端被記錄並即時監控。這雖然超越現實太多,但我們現在上網就隨時被掌控資料和位置、任何行為都被記錄和進行大數據分析,環境中到處是監視器和人臉辨識器,事實上也是已經被監控了。

( 創作文學賞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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