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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0/02 03:49:19瀏覽805|回應1|推薦54 | |
《新人小說選》,香港的友聯出版社於1967年出版。書中的短篇小說是從中國學生周報文藝版近三年間發表的作品中選出的。中國學生周報這份刊物發行了二十多年,似乎集結短篇小說出書,只有這麼一次。 根據它的序(代序):...收集在這本書内的十七個短篇的作者,從稿齡方面說,並不全是新人。其中有寫作逾十載的,從事短篇小說創作在數年以上的,也有若干位。...而我想之所以稱爲新人,某種程度就暗含著知名度不高的意思。經過時間的試煉,新人當中,有的已離開文壇,或是轉換職場擔任編輯,出版者等,但也有人至今仍在創作。 下面是這本書的目錄。後面我用文字簡單敍述了故事大綱。 飢餓/江詩呂——男主人沒有工作能力的一個家庭的艱困生活 瑪利亞/西西——非洲剛果的内戰時一位修女的遭遇 褪色的雲/林琵琶——男主角剛成單親爸爸的日子 在盲門外/朱韻成——女主角變心而遭到報復 籬邊的音樂/陳炳藻——流落在香港的白俄求生存的故事 愁時獨向東/崑南——三十二歲單身男子的苦悶 鳶子/亦舒——喪父又遭遇喪子婦人的故事 星落/綠騎士——中年男人的消極心態 泥鰍/盧文敏——頽喪的中年人 棚架上的漆匠/伊曲——香港底層人生 新芽/方端玫——一個大學生回憶自己十七歲的初戀 煤生/欒復——貧賤人生 兩封電報/蘇念秋——在外太空出差且開小差的飛行員的兩封跨越四萬三千年的“家”書。 白鵝/張心如——女主角後悔過去因追求事業而忽略感情生活 丁布先生/古渡——江湖賣藝人生存之道 笑/松青——對宗教與人生意義的質疑 我的幸福/桑品載——含著湯匙出生的男主角對生活意義的懷疑 非常佩服能寫小説的人,因爲自己從來就不會說故事。而能夠登上報紙雜誌更是顯示出這些作家們了不起的才華!短篇小説是很難寫的,而此書的編者更以西方現代短篇小説創作標準來篩選:講究用精辟簡練的文字直迫人類潛意識的心理狀態。這是四十多年前的潮流,就不知道今日是否仍舊如此。 爲了自己對當時環境的好奇,而做了一些網路搜尋,人肉搜索,其中比較常提到的是西西的這篇——瑪利亞,據載是1965年徵文比賽的第一名,以非洲剛果的獨立内戰為故事背景,題材特別。 西西這位作家後來在臺灣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出過好幾本書。還有桑品載也是我曾聼過的作家。至於其他的幾位作者應該都是在香港發展,孤陋寡聞如我,就不熟悉了,只除了這位之前過一點的亦舒。 看到亦舒的這篇極早期的作品——鳶子,起初很驚異與她後來的寫作風格的差異。如果不説明,我很可能不會想到是她的作品。不過仔細分析,差別只在於亦舒熟悉的用語的改變,風格其實沒有變。 因此,我才說:看舊書的樂趣就在於回到過去。 鳶子 那天小曲在陳家木橋左廂放紙鳶,貪玩一直放到傍晚,等到忖起時一轉身,只瞧見對面有隻老鴉躲在株禿樹上,天色已經是朦朦朧朧了。小曲緩緩的咽了口唾沫,拔起身子就向家逃回去,左手還扯著紙鳶,一路上只覺得河對面墳場的鬼火已經浮浮沉沉的追過來了。 小曲瞪著眼睛好不容易奔到家,才穿過明堂就被門沿絆了一大跤。“哎唷!“小曲嚷,瞧著紙鳶剛被自己壓在下面,當中破了一大塊。 ”痛嗎?“有人把他拉起來。小曲擡頭一看,是穿著藏青布衫的女人。”你是誰?“說著趕忙縮回手,拾起紙鳶。“我是嬤。”女人說。 小曲瞧了她半晌,奔囘内堂裡,坐著喘了會氣。 “嗯,你在這裡啊!”阿明笑嘻嘻的打橫巷走出來。 “二哥。”小曲叫他,“你看紙鳶!“ “怎麽又弄破了?”阿明一手搶過紙鳶,“我糊了幾天才弄好一隻。” 小曲坐著沒作聲。 “你到什麽地方去放了?”阿明想起問,一面自口袋拿出瓶漿糊跟張薄紙。小曲瞪著眼不響,阿明擡頭看她。手中忙著補紙。 “陳家木橋?“他問妹妹,小曲點點頭。”你要死了!“阿明叫起來,“我叫你不要到那裡去,你不怕鬼?”小曲尷尬的抿抿嘴。“有沒有上墳頭?”阿明追問。“沒有,”小曲連忙說:“我沒有上墳頭。” 阿明裝模作樣的撐起腰,“還好哪!你沒有見隔壁胖子!他就是上墳摔下來成白痴的,你想做白痴?”他狠狠的問一句,小曲拼命的搖頭。“算你運好!”阿明説,洋洋得意的又坐下。 “阿明,”小曲試探的問。“什麽事?”阿明用手指括起漿糊。“那女人是誰?” “什麽女人?””喏,明堂裏的女人。“阿明擡擡頭,“穿藍布衫褲的?”小曲擡一下手,“是啊!” “那是嬤。”阿明答。 “我知道,嬤又是誰?” “姆媽叫來的幫工,是什麽寡婦。” “那是什麽?”小曲問。 “寡婦就是孤孀,死了男人的。”阿明雙手在短襖上一抹,“補好了。就放在這裡吹乾它,不要動,知不知道?” 小曲點頭,爬下竹椅來。 “好吃飯了。”阿明一把拖起小曲就奔到客堂來。 “姆媽。”小曲叫了聲,在矮凳上坐好,端起飯碗,拼命的扒。 嬤也坐著吃,她陌陌生生的不好意思吃得快,小曲偷偷的瞅著她,又縮了縮頸。她很難看呵,小曲忖,頭髮都差不多落光了。 ....... 瑪利亞 .... 門忽然開了。高而且黑而且兇狠的剛果叛軍站在外面。猩猩一般地喊著出來。 “出來!” 人都出來了,小小的斗室中的人。瑪麗亞數得很清楚:十六名修女,廿三名神父,三名不知道是什麽人的人。連她自己在内,一共是四十三人。剛才,她在黑暗中像數羊一般地唸著一,二,三,四。他們的表情都很淒涼,彷彿是在凱撒時代的羅馬,對面就是獅子。 對的,對面就是獅子。叛軍自己叫自己獅子,他們叫自己作“雪巴”,他們的確像野獸。當一九五四年時,瑪利亞剛被派到來,就在史丹利維爾西北三百里外的邦達巴教會醫院中儅院長。剛果是可愛的。赤道熱得可愛,剛果河流得可愛。瑪利亞在醫院旁邊還辦了一間女校,附近的女孩子都跑來讀書。很黑的女孩子:那個有大眼睛的,那個有白牙齒的,那個很淒涼似的,瑪利亞都記得。瑪利亞還記得野獸們就來吼叫。 “分開來站。” 猩猩在喊著。他指指一片泥地,叫懂得治病的全站在上面,然後叫其他的人面對著牆。大家都明白他們的意思,修女們就擠在一起,就瞪著眼睛嚷起來: “把我們一起殺了吧,我們不分開。” 但獅子們知道怎樣分開山羊和綿羊,獅子們有豹的智慧。是的,是豹。去年九月十五日,成群穿豹皮的叛軍跑進瑪利亞的學校。“你們是美國派來的間諜。”他們說。就搬走了許多東西,拿走了收音機。學生們都逃走了,醫院中也再沒有病人敢來了。但豹還是一樣來。自從戰爭貼在這塊土地上後,軍隊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戰爭爆發了又消隱,消隱了又爆發。聯軍來過的,聯軍暫時鎮壓住砲火的舞蹈,但沒有國家願意付錢給聯軍,沒有錢的軍隊就撤退了。於是豹就來了。從去年九月到今年的九月,他們一直來,拉走了羊,偷走了雞,劫走了米。他們說:“我們會付錢的。”但他們沒有付錢。他們像唱歌,唱完歌,歌就完了。沒有誰對一首唱完的歌負責。 ...... 關於中國學生周報 關於《新人小說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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