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星

第三章　　搬家

　　沈家決定要搬家了，這消息對沈愷、沈悌這一對雙胞胎而言，真是頗為複雜的感受。
　　好不容易有了海闊天空可以任由翱翔的自由自在生活，卻只過短暫的一個學期，便要被攔腰斬折，不滿的抱怨聲，總是忍不住的在百齡每次穿梭台中新竹時，宣洩一下。
　　「從此逍遙自在的日子要宣告結束了。」哥哥沈愷誇張的說。「又要回歸到家的牢籠裡。」
　　「什麼嘛，被笑死了！同學知道我們要搬回家住，天天笑我們是還沒斷奶得奶娃，什麼被保護中的溫室花朵啦，見不得風雨啦，真是受夠了！」這是衝動的沈悌抱怨。
　　但是當哥兒倆獨處說體己話時，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能夠再和母親同住，還是好處多多，當然，倆個人都表現的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想想也是，這幾個月來，三餐吃的不像樣，零用金又經常捉襟見肘，還要天天為輪到誰洗髒衣服，誰倒垃圾爭論不休。結束這樣的外宿獨立生活，也確實不會過於心痛。
　　百齡的行動力真是令人咋舌。
　　雖然公司最終選擇在「中壢」成立分公司，她卻仍然把住家安排在新竹。
　　既然是要大搬家，中壢和新竹同樣是個陌生的地方，百齡怎麼可能捨棄在新竹與兒子同住的道理呢？
　　所以，張君瑞只好委曲求全長途跋涉。
　　經過了幾次的勘查，她在光復路距高速公路不遠處，買了一棟獨棟有個小院子的四樓透天洋房。
　　「反正房地產正不景氣，現在投資就先賺了兩三成。」她如是說︰「地點又好，距離學校也近，你們上班也方便。光是兒子們省下的外宿費用，繳納銀行貸款就綽綽於餘了。」
　　反正她就是篤信地產投資是最佳的理財工具之一，為了達成目的，什麼樣的理由她也能掰一堆。
　　這當然是不成藉口的藉口，但是；事情總是她說了算，畢竟她的「理由」特多，張君瑞還有什麼好說的，誰要他又在辯論大會中敗下陣來呢？
　　於是，搬家的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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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忙碌中總是過的飛快，經過了幾次的寒流，二月的早春就顯的格外的溫暖艷麗。
　　百齡就像從長期冬眠中甦醒了一般，精力充沛，做起事來格外的帶勁兒。
　　兩地的奔波她一點都不喊累，對新家的裝潢更是特別的用心，每一個小細節都盯的很仔細。該打包的零碎雜物，她都一手包辦下來，仔細的裝箱打包，標上目錄再封箱，一點都不含糊馬虎。
　　開春後的第三個週末，正是他們忙碌了幾個月的最終目的，他們在這一天搬家了。
　　「我還以為搬來新竹只是過渡時期，但是看妳的這一切大動作、大手筆，倒像是要在這裡生根似的。」君瑞一踏進新家，四處看了看後，有感而發。
　　當班家公司的人員走後，沈君瑞也累的攤在客廳的沙發上，他的腳邊還堆放的大大小小凌亂的紙箱。
　　「看看再說吧，住的習慣也未嘗不可。」百齡聳聳肩說。
　　說話的當兒手腳卻也沒閒著，她將只箱中的物品一一取出，仔細的擺放定位。
　　「愷愷，弟弟，到三樓整理你們的房間」百齡看見兩個攤在客廳上的大個兒，便吆喝的說。
　　「哦……不能休息一下嗎？我已經累得脫虛了！」沈愷討價還價的哀求著，猛灌了一口手中的百事可樂。
　　「去…去…去……虧你們只有我一半的年齡，體力這麼不繼！靠近樓梯那四口箱子順便搬到樓上去，裡面全是你們的垃圾。」百齡不為所動，指著樓梯邊的箱子說。
　　「可是我們兩個加起來，不就同你一樣的歲數了。」沈愷還繼續抬槓著。
　　「嗯，有道理，那就跟我一樣，繼續活動活動吧！」
　　「走吧，弟弟，在不快走，等一下又多出兩口箱子。」沈愷認命的拉起弟弟的手。
　　百齡開心的看著扛著箱子上樓而去的兩兄弟，眼中充滿了慈愛與滿足。雖是一胎所出，兩個人的長相也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外人總是分辨不出誰是誰，但是他們的個性確有天壤之別。
　　哥哥沈愷，小名「愷愷」個性上像爸爸，性子平和、做事細心謹慎有包容。弟弟沈悌，小名就叫「弟弟」，繼承了母親百齡的大膽衝動、以及好打抱不平的俠義心腸。
　　看著兩兄弟上樓，君瑞也發出了他的抱怨之詞：
　　「新竹的氣候實在惡劣，一年到頭風沙吹個不停，都二月底了，還是冷透了骨頭都發酸。還是台中好，四季如春，氣候宜人，那才是終老所在。」對台中的不捨與依賴之情，完全溢於言表。
　　說實在話，都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了，他還是無法完全了解百齡的思考邏輯。每當他以為終於弄明白了，誰知到一轉身，她接下來的想法、做法、又令他更陷五里雲霧之中，又要重頭找尋線索頭緒。
　　好像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跟著她的快節奏步伐，在她身後苦苦追趕。所幸她並不太常有這類的大規模的驚人舉動，就算辛苦些，最後他也總算能追上她，殘喘的與她並駕其驅。
　　「孩子都在這裡求學，」百齡一邊整理，一邊說：「學的又是與電腦相關的資訊工程，依我的想法，就算畢業了不出國留學，留在科學園區的工作的可能性極大。」
　　「那也說不準，台南不是也規劃有科學園區，也有不少的廠商已經進駐動土興工，妳敢保證將來孩子不會想去那裡發展嗎？」君瑞辯解的說。
　　「嗯……台南啊……台南也不錯喔，古城的歷史悠久，民風淳樸，山明水秀，艷陽高照，倒是個養老的的好地方。」她好像是很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喃喃的說：
　　「趁現在房價低迷，我們是可以考慮先投資，以備後需。」
　　「饒了我吧！」君瑞豎起白旗，哀哀告饒。
　　他算怕了百齡說風就要雨的個性。
　　他可不想哪天醒來，又發現百齡心血來潮的再來一遭大搬家。也許——下次他的運氣可就沒這麼好，說不準；就是搬到非洲之類的荒漠之地。
　　「是你先起的頭，」百齡聳聳肩，慵懶的說：「人都已經搬來了，何必去擔心住多久的問題？人生隨時隨處都有驚喜，迎接總比錯過好吧！」
　　「算我活該，明知道每次都辯不過妳，偏愛找妳抬槓。」君瑞裝做一副委屈的模樣，誇張的說。
　　他還能怎麼辦！畢竟認命也是一種幸福。
　　「也好，既然你都喊停戰了，我也只好鳴金收兵，用不著一次就趕盡殺絕。否則；以後你不再找我鬥嘴，我豈不是要無聊死了。」
　　百齡也是個懂得聊天藝術的女人，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她改了一個話題，說：
　　「去吧，我在四樓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慶祝你的喬遷之喜，並祝你大展鴻圖。」百齡開心的說：「你先去看看喜不喜歡。」
　　君瑞揚起眉毛心思轉了一下，似有所得，踩著開心輕快的腳步上樓去。
　　「什麼禮物這麼神秘的放在四樓？臥室不就在二樓嗎？」亦欣一直在旁邊，默默的整理吧檯區的杯盤器皿。她等到沈君瑞消失在樓梯上，才開口好奇的問。
　　「書房，他還沒看過呢。」
　　「啊……那不會太不方便嗎？」亦欣問。
　　「可是安靜啊，他那個人一但要動腦子時，最討厭有人吵他，所以我把四樓都裝潢成書房，空間寬敞又舒適，前邊的落地窗外，我還整理了一個小小的空中花園，天氣好時還可以泡茶聊天觀星月。這不是很妙嗎！」
　　未等亦欣回答，她又說：
　　「妳想想看，等寶寶出生後，家裡會有多熱鬧，那時他會巴不得整天躲在書房不出來。」百齡會心的一笑，「而且……我還有一個安心，看妳猜不猜的出來？」

2006/4/21．劍．疾風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