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星

第二章　　大展手腳

　　沈君瑞，今年四十五歲。他有著一張文人氣質的英俊容貌，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溫文儒雅得視覺感受。修長的身軀依然保持著年輕人的結實，只有泛白的頭髮，顯示著年齡與勞心者的榮耀印記。
　　他，或許給人一種溫吞的印象，其實天性細心又謹慎，凡事總要儘量的做到盡善盡美，應此計畫周延對他還說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當百齡輕巧的關上書房的門時，他已經陷入了腦中最細膩的沉思之中。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當一個男人娶到了張百齡這樣的妻子，除了隨著她的鼓聲起舞，小心翼翼的跟緊節奏不讓脫序之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張百齡是個以家庭管理為全天下最偉大事業的女人。她用全部的愛與心，認真盡職的打理家中大小事務，把家裡每一個人如太爺般的；伺候的舒舒服服，不怠工、不喊累、不拿蹺、不嘮叨。
　　這樣的好女人，聰明的男人懂得以心換心，死心塌地的愛她。他可不是個笨蛋，自然了解，如果他想生活過得有如帝王般享受與愜意，就要讓百齡生活的快樂。
　　尤其是，當百齡決定要做某件事時，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動她。遇有阻礙時，她那衝動的個性，又總是不耐迂迴繞道，而是直接投身險地，開山斬棘的往前直衝。他這個做丈夫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幫她想想避險之道，以減少她的損傷。
　　「嗯……或許新竹還算是個不太差勁的選擇，總是比屏東或台東強吧。」君瑞若有所思的嘀咕著。
　　台中——
　　百齡說的沒錯，公司目前的局面也就如此了，若再加上不景氣的震盪，長此下去，只會走向蝕老本的地步。何況他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內；公司職員們的閒散與缺乏活力。
　　能到新的地方，開闢新的市場，為公司、為自己再闖一番局面也是很吸引人的。至少，他會忙得沒時間注意「中年危機」，想到這四個字，讓他頗為心煩。近日的社交場合，這個話題被濫用的次數與「景氣危機」一樣多，他都快要受不了了。
　　目前的狀況可比公司草創時期好了太多了，若不趁著公司在銀行裡還有點盈餘，他又尚存些體力時，開始為未來打算。只怕……時代的巨輪瞬息間便將他淹沒，他的這一點點小成就，就要被淘汰了。
　　很快的，他打開了書桌上的電腦，開始搜尋相關資訊……

＊＊＊　　　　　　＊＊＊　　　　　　＊＊＊

　　接下來是一連串兵荒馬亂的日子。
　　影響所及不單是沈家，連帶著公司裡的每一個人，就陷入緊急動員的狀態。
　　百齡三天兩頭的台中新竹兩地往返，一個人忙的不亦樂乎。
　　君瑞的公司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決定，三天兩天開會做各方面的評估與簡報，整個公司都忙的雞飛狗跳。
　　「所以你認為分公司設在新竹確實可行？」在聽完了黃廣祺的簡報後，沈君瑞問著。
　　今天開會的人數只有總經理沈君瑞，財務經理蔡亦欣，總務經理廖述景，還有開發部的專員黃廣祺。完全是針對新的投資方案做最後的決策。
　　當沈君瑞有了初步的構想之後，已經多次與公司各部門經理開過無數次會議。並先後三次派遣黃廣祺北上新竹最深入的市場調查，跟環境評估分析。
　　還真是讓百齡給看死了，君瑞檢視了公司的所有高階職員，就他們兩個人最適合新的職務安排。
　　「可以，但是……」黃廣祺遲疑著。
　　「沒關係，你說，把你的看法都說清楚」
　　「是這樣的，我不認為新竹會有像台中這樣的利潤空間，畢竟它的條件還不及台中，整個大台中商圈涵蓋了中部六縣市，人口龐大。」
　　「這已經是我們現有的市場規模了。」君瑞說。
　　「沒錯，所以我認為既然公司要擴大經營，眼光就又放大一些，桃園的條件比諸新竹要好多了。」黃廣祺大膽的建議。
　　「哦——桃園你也熟嗎？」君瑞眼中閃現讚許的問。
　　「跟新竹差不都熟吧。」黃廣祺裂齒而笑，「每次我奉命到新竹出差時，都會順便到桃園一帶轉兩圈，好做更精準的評估。」
　　君瑞點點頭，他就是欣賞黃廣祺這種宏觀務實的作風，野心勃勃卻不魯莽進燥。
　　「說來聽聽」
　　「新竹近年來的發展迅速是無庸置疑的，然而在人口結構上，依然呈現出過度客的組合，這些外來的人口雖然帶動了當地的民生行業的發展，其實一些精緻或高價消費，他們還是習慣回歸台北。」
　　黃廣祺拿出了他所做的企劃書、市場調查報告以及北部地圖，交給君瑞，繼續的說：
　　「真要說企業的生根與成長，新竹的條件確實不如桃園。新竹的市區狹小，人民淳樸保守，人口又較少，沒有商港，沒有空港，雖然有科學園區，但是他們生產的產品依然要運往桃園國際機場空運外銷。」
　　君瑞對他的解說點點頭，黃廣祺像是受大極大鼓勵，更加的暢所欲言。
　　「他們的廠區大多在新竹沒錯，但是真正總控的公司大多在台北，這批科技新貴們也大多習慣於台北新竹的兩地奔波。除了必需品外，台北才是他們的消費區域。」黃廣祺停下來喝口水，又說：
　　「若說桃園，正好在台北與新竹的中心位置，又是貨物的集散地，城市的發展更迅速於新竹。桃園的腹地大，新市區的規劃也相對完善多了。往北，我們可以放手進攻大台北地區的擴展，又可以省去首都昂貴的營業成本、人事管銷費用等等。往南，我們可以兼併新竹的市場，我認為，這樣才是最妥當，又一舉兩得的選擇。」
　　「可行嗎？兩位有什麼的看法，述景？」沈君瑞看向許述景徵詢著。
　　「廣祺說的有道理，桃園的確比新竹的遠景好。」許述景同意的說。
　　「蔡小姐呢？現在擴展分公司，在資金上可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今年上半年的營收你去年短少了四幾個百分點，但是還不至影響到新公司的設立，分公司也有利於節稅，但是……」
　　「怎樣？」
　　「目前的景氣不太好，我們應該要更深入的了解當地人的生活習慣，才能調整業務方針，才不會太過於冒進。」
　　「嗯。」君瑞同意的說「這一點相當重要，廣祺，你在這一方面要多下工夫，入進隨俗，切忌不要以台中人的觀點看待北部市場，畢竟桃竹苗的生活型態是比較保守的。」
　　「是的，總經理，我會注意的。」
　　「地點我這兩天會做好決定，」君瑞看向黃廣祺說：「如果我把分公司的事情交給你跟蔡小姐全權負責，你有能力作到嗎？」
　　「沒問題，我一定會全力以赴。」黃廣祺自信滿滿的說。
　　「你可能必須搬家呢，沒問題嗎？」
　　「我單身一個，搬家對我不成問題。」
　　「嗯，公司會給你加給房租津貼。那，你在年底前把這件事的企劃案做好，後天我決定了地點，你就可以開始著手進行了。」
　　「是的，總經理。」
　　「蔡小姐，回頭妳發一份人事公告，黃廣祺調升北區開發部經理，即日生效。」君瑞轉向蔡亦欣交代著。
　　「是的，總經理。」
　　「謝謝總經理！」
　　君瑞點個頭，便轉向許述景，說：
　　「述景，我夫人向我建議升任你做『中區總經理』呢！」
　　他的口語帶了點戲謔，卻絕對真誠，共事了將近十年，兩人除了老闆於雇員的關係，還有一層深厚的友誼。許述景做事認真負責的態度，對公司的忠心，都是君瑞所讚賞與信任的。
　　這消息來的確實突然，敦厚的許述景「啊……」了一聲，愣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也知道，公司一但擴大北區市場，等分公司成立，我勢必分身乏術，無暇顧及台中的總公司，若是把台中的總公司交給你負責管理，你願意幫我嗎？」
　　「我……我會全力以赴。」他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拾起剛剛黃廣祺說過的話，回答著，「謝謝你，沈總。」
　　「去謝我夫人吧！」君瑞笑著說。
　　許述景被這玩笑話說的面紅耳赤，只是尷尬的陪笑著。
　　「蔡小姐，也為『許總』發一份即日生效的人事公告。」
　　「好的。」
　　「述景，廣祺我要調到分公司，他的缺你著磨看看是另外聘僱還是內部升遷，至於蔡小姐，她也將外調，但是財務部較為特殊，我會多斟酌，過幾天在同你商量。」
　　「嗯，我了解了。」許述景恭敬的說。
　　「那就沒事了，你們可以回去工作了。」
　　當許述景和黃廣祺走出會議室，而蔡亦欣也到了門口時，君瑞突然開口說：
　　「蔡小姐，妳留下來，我還有事交代妳。」
　　亦欣只好又走回來。

2006/4/20．劍．疾風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