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因為採訪得走一趟師大商圈,隨口跟同事提到時,大多數的人都回我"師大夜市還有嗎?"
一年沒去了,我真的不知道,只能回答: “等我回來時告訴你。”
來到商圈,眼見為憑,真的沒落了,只剩入口處一百公尺還有些店家,人潮不復當年。
以前我喜歡來浦城街,從西藏菜、印度菜到美式漢堡店,都來嘗鮮過。
怎麼也沒想到就這樣消失了,也怎麼都沒想到還有一間印度餐廳打死不走。
那是我的受訪者,廚師ANDY。
一個開開心心的印度人,燒得一手好菜,來到台灣13年,取了台灣太太,還把媽媽接到台灣,他決定在台灣落地生根,ANDY說:"因為台灣讓我覺得free和peaceful"。
我也有這種感覺,幾個滂沱大雨的夜裡,我與朋友來到異國風情街的店裡小酌,述說心事,只是時空流轉,回憶地已拉下了鐵門。
我們逛夜市的過客都有感傷,何況是已經把這裡當成家的ANDY?
"當年郝龍斌還鼓勵我啊,師大商圈還PROMO咧,現在卻一夕之間叫我們搬走,我每年都繳稅,也有營業登記證,當初租下這間店面的前身,也是一間餐廳,為什麼一夕之間通通不對了? 我是合法的。"
ANDY打死不退,如今還在撐著,異國風情街只剩印度餐廳還亮燈。
更慘的是,在師大商圈爆發爭議前不久,ANDY才在當時也熱鬧滾滾的泰順街開分店,從裝潢到食材全都是印度進口,自己親自挑選,砸下幾百萬,才風光開幕,就被迫熄燈,已經撤離差不多的空巷裡,剩下ANDY裝潢亮麗的店,平日空空盪盪沒啥客人。
在地文化消失,歷史洪流拉長來看,不過是個小轉折,新文化未來還會誕生。
只是既然一開始是不該出現的文化,為什麼還曾大張旗鼓的PROMO它?
原因很簡單,執法者失了清楚的遊戲規則。
住商混合的爭議,還存在各個夜市角落,突顯的是城市多元發展下的衝突矛盾,受傷的是自以為照規矩就沒事的小店家,還有當初聽信建商或仲介所言,住家附近不會有商店進駐的住戶。
傷害造成時該犧牲誰? 又為什麼這些人該被犧牲?
“我不走,我不會輸的,我還沒跟我的大使館說,我也還沒跟BBC或CNN說,我以後還要開更多的店……”ANDY帶我逛了一圈商圈,邊走邊感慨,不忘點個愛喝的芒果汁和串烤,已十足台灣胃。
ANDY與部分商圈業者仍然隨時關注市府對師大商圈的一舉一動,從拋出參考永康商圈模式,到修法明訂土地使用罰則,每有風吹草動,ANDY無不膽戰心驚,又是一個小老百姓跟政府大機器對抗的故事,該樂觀以待嗎?
我只知道我還想吃到好吃的印度菜,這裡目前還會飄送著咖哩香。
師大夜市還在嗎? 我的回答是商圈已經半死,來到這邊,感傷多過逛夜市的喜悅。但有些當初打造商圈的精神還在,只是青山還得靠柴來燒,又是一場考驗耐力與智慧的殊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