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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21 15:12:53瀏覽630|回應1|推薦6 | |
我走出書房,看看客廳。這幾年來,好大的變化。 退伍後,我離開高雄的家,隻身到台北預備考研究所。一邊自修讀書,一邊騎著摩托車到學生家裡家教維生。結果,考了兩年都沒考上任何研究所,家教學生倒是越教越多。第三年,我終於以備取第一名的身份,遞補進入一所國立大學歷史研究所。後來,我乾脆租下這間三房一廳的公寓,一面讀研究所,一面自己在這屋裡開家教班給學生補習。 其實,在剛從軍中退伍的時候,經由朋友邀約,我就已經受了浸。 受浸得救時,我如同在天空遨翔,裡裡外外充滿了救恩的喜樂,而且過了半年如同在天的召會生活。後來卻因感情的原故離開召會,離開基督,成了神家的浪子,過著一般時尚青年沈迷於世界虛榮浮華的放蕩生活。 那時,我裡外不一,晨昏顛倒。外面來看,我在學業中有前途有抱負,財物收入又豐富有餘。但是,關起門來,我卻無法駕馭自己。時間、金錢都在我自己手中。過度的自由,反倒使我受役於世界潮流的罪中之樂。身為獨子,父親又遠離,我卻花盡所得,自圖享受,未將一分一毫供應母親。我雖教導學生持守品德,但我裡面隱藏的罪不但無法消除,還在日益加多。 在我住處的巷尾有一個菜市場,那是一個晨市,每天早上總是在晨光中開市。隨著太陽的上升,漸漸充滿了熙熙攘攘,摩肩擦踵買菜賣菜的人們。菜販肉販攬客的吆喝聲,婆婆媽媽的討價聲,腳踏車的鈴鐺聲,交織成一曲生氣勃勃的樂章。 那卻是我最不願意去的地方。 並不是君子遠庖廚,而是我怕將自己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我總覺得人們在我的背後,對我指指點點。「你看那個老師,教學生仁義道德,自己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怕光,怕人們審判的眼睛。我晚上不睡覺,常要搞到凌晨三﹑四點才上床。早上起不了床,要睡到中午十二點以後,才不會頭痛。我的生活,外面是只有日落,沒有日出;裡面是黑暗掌權,怕人怕光。 我就這樣生活了三年。 一個傍晚,主來了。 正當我在住處客廳給孩子們上課時,門鈴響了。 我打開木門,隔著鐵門的欄杆看出去,只見門口站著一男兩女,穿著藍色的夾克,左胸上印著一個我並不陌生的標記。 那是一位弟兄和兩位姊妹。他們正在我所住的這個社區扣門傳福音。 他們天天挨家挨戶地扣,一家一家地傳。終於,那天下午,他們按下了我的門鈴。 誰帶他們來的?他們怎麼知道這是我一生中最軟弱的時候?他們怎麼知道我深陷迷途,靈命耗盡,無心無力,回不了屬天的父家? 主,我已經離棄了你,我已經把你忘了,你還來找我這逃兵嗎? 我握著門把,愣愣地看著他們。 「您好,我們是住在附近的基督徒,來把福音傳給您。」 「…」 「方便進來拜訪您嗎?」 「我現在不方便。」我說。 「喔,那您什麼時候方便呢?」 我該說什麼?拒絕他們?跟他們相認? 下一句話卡在我的喉間躊躇。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一句話就要決定我往後的一生。 「你們不用來找我…」我覺得好像不是我在說話,而是被自己的話帶著走… 「我是弟兄。」 「哦?」他們眼睛亮了起來。我心裡明白,今後,一切都要改變了。 「那您在哪裡聚會啊?」 還是跟他們說說「行話」吧, 「我是在八會所受浸的。抱歉,我現在有學生在上課,不能讓你們進來。」 他們的眼睛更亮了。 「那,我們可不可以明天再來看你?」 我胸豁中的波濤澎湃已經使我無法再與他們談下去。我只想讓他們快快從我眼前消失,好讓我心中的波浪起伏快快被抹平。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我需要恢復平靜,我需要想一想。 「好吧,好吧,對不起,我要忙了。」 我把門一關,轉身回到我的學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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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