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12/15 22:37:59瀏覽681|回應0|推薦9 | |
三十幾年來,爸爸也回台灣過幾次。 還是桃園機場。 我今天正好放假,中午離開營區,換上便服,就去車站搭車往機場去。 父親今天會從日本回來。 他現在是秋田市中華總會的一個什麼負責人,今天,他要帶一團日本青年到台灣來訪問。 上次是什麼時候見到他的?我不記得了。 是我讀高中的時候吧? 我知道他今天會回來,卻沒告訴他,我會來機場接他。 理由很簡單,我正在軍中服役,放假與否也很難講,不敢奢望。 「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媽媽微帶顫抖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了過來,她在高雄家裡。 我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我心虛地說。 耳邊響起了弟兄們的囑咐: 「你們去了俄國,就把台灣忘掉吧,也不要想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母親的聲音顯得焦慮不安, 「那…我今晚搭國光號夜車上台北去吧」, 她停頓了一下,不知所措的聲調,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還是去見你最後一面…」 我站在接機大廳裡,伸著脖子往那一扇自動門看去,旅客們已經開始出關了。 一個個拉著行李箱,推著行李車的旅人,魚貫地從那扇門走進來。 爸爸呢?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我會認得出他嗎? 終於,他出現了。 是他。 就是他!他那趨前趨後關照著隨行團員的矯健身影,不就是我那個穿著莒光號列車長筆挺制服穿梭在冷汽車廂中服務旅客的帥氣的爸爸嗎? 他一點都沒有變。 終於,他把一整團人都打點好了,一聲令下,轉身帶著他們向出口走過來。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我舉起手來向他揮。 他看見了我,也舉起手來。 他不但舉起手來,還邊走邊欠身,一連向我鞠了幾個躬。 終於,他走到我面前。 又鞠了一個躬,他伸出手來,要與我握手。 我這才明白過來。 他不認得我了。 我伸出兩手,握住他的手,兩眼迎著他這時略帶疑惑的眼神,生澀地叫了聲: 爸爸… 清晨,媽媽一個人搭國光號夜車從高雄到了台北。 她來見我最後一面。 在三會所的送別聚會中,她一直低著頭擦眼淚,不肯受安慰。 現在,在機場,她流淚依舊。 站在母親旁邊的,是我那懷胎三月的妻子。 一樣紅著兩眼,只是站在母親的身邊,她把眼淚都往肚裡吞。 原以為我的赴俄之行,是一年半以後的事。在獲知我被選上赴俄開展之後不久,我們發現妻子懷孕了。 結婚三年,主終於賜給我們一個孩子。 那時,弟兄們的策略是,我們先留在台灣預備,一面加強英文,一面學習俄文。一年半後,才正式出發赴俄。因此我與妻子都覺得還有時間調整,等孩子生下來,再慢慢處理房舍家具。並找適當的時機,與母親和妹妹們溝通,傳達我們到海外開展福音的心願。一年半,可以做不少事。 然而有一天,弟兄們召開一次緊急聚會,召聚了所有赴俄開展名單上的人。會中,弟兄們說,經過更多的禱告與交通之後,赴俄開展福音的行動,策略上有點調整。 「你們出發的日期,不是明年底,」弟兄說, 「是下個月。」 下個月? 下個月?我想起懷孕的妻子;想起她腹中,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想起我的母親,想到那未知的極北之國…下個月? 下個月?我能走嗎? 我隨即打電話給妻子,她接了電話,我告訴她,下個月我就要走了。 電話的那一頭一片死寂…
---- 繼續閱讀:機場三
|
|
(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