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諾貝爾和平獎頒給了仍在黑牢中的中國異議份子劉曉波,中國惱羞成怒,進行媒體的全面
封鎖,在中國媒體上看不到劉曉波得獎的消息。荒謬的是,卻有針對此事的評論,官方媒體發表社評,批評諾貝爾和平獎委員會「淪為反華工具,鼓吹中國分裂、甚
至瓦解。」其實,中國的歇斯底里反應,並不令人意外,但是它的非理性舉措卻印證了吾人的一個重要觀察,即西方世界長久以來一直期待經濟成長可以為中國帶來
民主政治,已淪為一廂情願、破滅的幻想。中國的經濟成長,不但沒有帶來民主改革,反而強化了它的威權統治,以及對國際政治的操控能力。
在二
次大戰後,西方學界出現一種理論,若是一個獨裁國家,有了長期的經濟成長,人民財富增加,基本生存的物質需求得到滿足之後,教育程度提升,民智大開,對民
主、自由與人權的要求與期待就會相對提高,使民主運動蔚為風潮,進而推倒專制政權,建立民主國家。此一理論在南韓、台灣,以及部分第三世界的政治發展經驗
中得到了體現與印證。這些國家在經濟發達後,民主運動勃興,專制、獨裁、軍事政府接連倒台,掀起了「第三波民主」。而中國在一九七八年採行開放路線後,即
使已經清楚表達,此一改革只是在經濟領域中放寬了某些限制,在政治上依舊堅持共黨領導與社會主義,即所謂的「四大堅持」,卻仍然帶給西方世界一些不切實際
的期待,以為對中國進行投資與經貿往來,使中國人民脫離一窮二白的悲慘境遇,將可因人民期待升高,鬆動中共的政治控制,最終打造出一個民主的中國。
不
料,這套經濟成長帶動民主轉型的理論,完全不能適用於中國。中共是一個建立在馬列主義意識形態、一黨專制的政權,雖然打著平等主義理念,自許為無產階級的
先鋒隊,但在革命建國與幾次黨內大鬥爭中,早已墮落為前南斯拉夫共產領導階層吉拉斯所稱的「新階級」,一個集權力、利益與貪腐於一身的獨裁集團。中國從改
革開放後,持續三十年的高成長,中共自居其功,認為這是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發展模式。實際上,中國近年來的經濟發展,係得力於全球科技發展與創新,以及金
融交易與全球貿易網路的完整建構,既非中共領導之功,也不是中國獨特的因素所致。換言之,沒有「中國模式」這回事,逐漸得到了國際認同。
但
是,中共卻把這種共通的經濟發展模式,貼上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標籤,凸顯它的卓越領導能力,與意識形態的正確性,自稱可以走自己的路,抗拒外界要
求民主化的壓力。中共認為,其經濟發展模式既與西方國家迥然不同,其政治體系的土壤,也不適合移植西方民主價值,必須建立在具有威權統治色彩的東方價值
上。因此,可以說這三十年來,中國與西方各有盤算,其實是誤會一場,西方期待用經濟成長來改變中國的政治獨裁,然而中國卻只想利用西方的技術、資金與市場
經濟理念,讓中國富起來。西方想把中國由專制獨裁的社會主義國家,打造成民主文明的大國,在國際社會中擔負起建設性角色;而中國對西方國家顯然只是借力使
力,發展經濟,但政治上則堅持不變,並以最後一個社會主義大國自豪。
國際社會常對中國改革的可能性抱持一種不可救藥的樂觀主義,例如最近中
國總理溫家寶只是提了幾次政治改革,就引起西方世界的胡思亂想,以為中共準備洗心革面,放下屠刀了。其實,在中國進行政治改革,不管是體制內或體制外,幾
乎都是不可能的任務。中國故世的趙紫陽總理,曾經想以新加坡的李光耀與台灣的蔣經國為師,借東方價值之名,把中共政權轉化為軟性威權政體,卻被拔除黨政職
務,形同判處政治死刑。而劉曉波只是一個文人,只不過推動《零八憲章》,提出自由、人權、平等、共和、憲政、民主等六項普世價值,竟被當成「煽動顛覆國家
政權」的罪犯。
劉曉波是民間異議份子,趙紫陽曾是中共統治集團的領導人,一個主張民主,一個主張統治結構的軟性化,一個由下而上,一個由上
而下,但都成為中共政權的眼中釘,一位淪為中共的階下囚,一位遭到軟禁,成為「國家的囚徒」,證明中國的民主之路是走不通,因此,國際社會對中國民主的期
待,是到了應該徹底覺醒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