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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14 14:19:31瀏覽2216|回應30|推薦206 | |
這一切,只為了一口氣嗎? 「妳以為這一切,用幾件手工壽衣就可以算了嗎???!!!!」 媽媽閉著眼睛,兩行淚水在我掐她脖子時流了出來.... 莊管家出手制止我脫序的行為,我咆嘯的聲音,也驚動了加護病房的護士小姐與醫生。 「怎麼那麼會害人????賤女人!!!妳是賤女人!!!!!!!」 我掐著臉色漲紅的媽媽,她沒做任何回應,彷彿預料到我會向她討命抵償一樣,任憑我的恨意在她脖子上狂奔,我實在無法理解,也無法原諒這個自小就教導我忠孝節義,滿口仁義道德的媽媽,自己竟是這樣一個黑心透頂的可怕巫婆! 「賤女人」這三個字,小時候與女孩子對罵時,若被媽媽聽到鐵定挨兩大巴掌打到流鼻血的,所以那時被打過以後,再也不敢罵這三個字了,而今天,我卻又重新從記憶的抽屜裡拿出來,連番地攻擊我自己的親生媽媽。 那個在我鼻涕塞住,呼吸困難時,毫不嫌髒地幫我吸出來的媽媽去哪裡了?早產兒的我,小時為了吃補看醫生,幫我東籌西借看人臉色的媽媽,跟我眼前的「賤女人」,是....同一個人嗎? 「讓你這個秀才有著賤女人的媽媽,很丟臉對嗎?!後悔了嗎?」 媽媽睜開眼,鎮定地抹著眼淚說著。 我被媽媽這番話無形摑了無數計的巴掌一般,放下了使力掐緊媽媽脖子的雙手。 「乾脆.....再一把掐死我算了!守億媽媽真的走了,我要陪她一起去.....」 「妳這樣怎麼對得起爸爸?妳把....我們當做什麼?細姨的人生,妳幹嘛替她做決定?就幫人做個喪事,需要她用生命來賠嗎?妳這個自私鬼!守億怎麼辦?名分要幹嘛,安分過完自己的人生就好了.....有必要還要把不相干的人,全部拖下水,弄得世界雞飛狗跳嗎?妳這個.....披著人皮的虎姑婆!細姨根本不必為虎作倀來害人!」 「為虎作倀?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我在地上爬,拼死忍痛,忍住一口氣就是要.....就是要......吐這一口....氣」 媽媽講完的當下,一計重手的巴掌呼向沒有預警的我,瞬間我的眼淚被這計巴掌拍散了,這是自國中為了吵一雙名牌球鞋以來,我再度被打耳光的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 「那....我們的緣份就到今天吧....楊秀才。」 「(還這麼諷刺地這麼叫我)好~謝謝....您的養育之恩.....但別奢望我也像細姨一樣那麼傻事.....,很抱歉!恕難從命!」 我摀著還火熱的臉頰,擦著散落臉上的眼淚,將守億的手拉了過來,只留下一句:「以後我的人生,自己決定!」 「賤女人」這三個字,會不會說得太重了?我從來不敢頂撞含辛茹苦拉拔我長大的媽媽,可是她竟然背地裡做了這些不堪的醜事,毀了幾個人的人生。最讓我無法隱忍的,就是猶如置身事外,任憑我的誤解無法無天,卻仍袖手旁觀的態度! 細姨背著這個黑鍋,躺在加護病房的那個無辜病容,讓我自責不已,甚至對自己擅自疑猜的無聊正義感,有種萬箭穿心般的自我憎厭。 「養我的恩情,我會用一輩子來還。但是,妳害細姨跟守億的,甚至是莊管家的....?妳也殺了司機的恩人哪!不是嗎?我不跟披人皮,假正經的害人精說話.....從此以後!」 守億自小受盡同學欺負,四處轉學搬家的日子,造成這些苦痛累積的加害者,不就是我眼前這個女人嗎? 相對於我的激動,莊管家卻像失去啟動豎毛力量的刺蝟,溫馴無言地看了我一下,這時的我,反倒像是齜牙咧嘴,猛吐毒液的蛇魅。 滿是怒氣的我收起了暴戾的表情,撿起了細姨給我的遺書,頭也不回地拉著守億往外走,只想暫時忘卻媽媽這個人的臉,出了醫院時,我看到司機站在計程車外面抽菸。 這些波折讓我亂了頭緒,第一直覺就是想先向以晴,還有大學同學們求救一下。我到電話亭打了通電話回投宿的旅社確認,以晴那批人早因為細姨的吃安眠藥事件,整個晚上旅社雞飛狗跳無法安寧。 「以晴,你跟潘仔他們先上來花蓮吧,其他的事,見了面再談!」 到以晴一行人趕來會合以前,我拜託司機看在細姨兒子的守億面子上,載我和守億去黃昏市場吃頓飯。 以晴一行人這次的花東之旅,被我這個掃把星弄得風雨交加,真的是衰運到了極點。 待以晴等人到齊,我們走進黃昏市場的小吃攤裡,我簡略地敘述著圍繞著這些難理的故事。聽完後,大家複雜的表情讓我感到難為情,更因為我們無端牽累,弄得興致大損而再三道歉。 這一連串緊張以來,一直沒有進食的我,這時狼吞虎嚥地吃了兩人份的炒飯,同學們看到都嚇壞了,雖然餓得怠慢招呼守億,但他卻懂事地一口一口自理著。 就在我搶先吃飽時,以晴停下手邊的筷子,吞吞吐吐地說著:「我....聽完阿鼎說完細姨跟守億的事情...總覺得...........」 守億仍慢慢地喝碗裡的羹湯,以晴面有難色的表情,結巴的口氣,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小時候.....從新洋房出去,經過大門的時候,好像看過有個女人在我家舊洋房出入,那時候的那個女人該不會就是.............?」 「妳說什麼???」我領頭迸出驚訝的一句。 的確以晴曾說過她的媽媽懷著自己的時候,因為爸爸偷吃所掀起的家庭風暴,媽媽蓋了新洋房和爸爸分居的事情。長大到現在,媽媽也不准她去爸爸住的舊洋房,只有吃飯時,爸爸才到新洋房來與媽媽和外公吃飯。新舊洋房隔著一個庭院,同一個大門出口,聽到以晴她特殊的家庭背景時,我總是似懂非懂地嘲笑她家是一國兩制。 這麼說,媽媽懷我的時候,是與以晴媽媽同時的了?慘遭廠長夫人的保鑣打得差點流產逃命去了,當然沒看過以晴,也就不知道她是廠長家的孩子了。 但是,現在我笑不出來了..... 以晴說完這句話,同學們變得更複雜的表情,紛紛好奇地將目光瞄向正在喝湯的守億,接著無言地咬著雙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在這時,我想到一個想確認的事情,快手拿出細姨要我轉交的那封信,問著以晴:「以晴,這個名字.......妳知道嗎?」 「.................嗯............ 」 以晴用著不可置信的表情點著頭。 「那名字不是以晴她爸的嗎?校慶還捐款給系上耶!」 精明的潘仔看了看信封回答著。 大一下才正式與以晴交往的,這才半年的感情,我對以晴的家裡了解有限,應該是說我刻意不想知道以晴家裡的事情,免得讓自己覺得有種難以跨越的心理障礙。再多也頂多知道,她不像我為了隔夜糧需要到處奔波打工,優渥的生活條件似乎讓她只要在學業上努力下功夫就行了,也因為這樣的背景差異,經常有許多圍繞著價值觀而爭吵的大小插曲。今年升大二的暑假,我因為受了細姨之託,當了守億家教的關係,沒有選擇待在台北,以晴才想和大學同學一同來花東玩,順道到我家看看,還被同學們挖開玩笑說是『醜媳婦見公婆之旅』,死黨們那胡亂湊合的毛病只會讓我苦笑。 「以前我跟我媽還有外公,都住在新洋房裡,常聽我媽說有瘋女人又來鬧了,不過是在舊洋房那,也不准我到舊洋房去,所以我也不曉得發生什麼事情.......我媽去舊洋房也都是找我爸吵架啦......」 「......以晴,妳家也是成衣工廠嗎?怎麼沒聽妳提過?」 以晴那水汪汪的大眼,有點畏懼著什麼,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你說過不跟有點錢的人家女孩交往不是嗎?以前聽到我講洋房,你不是反感到了極點了?還說?!!我媽媽也不准我過問那些。」 以晴無奈地解釋時,還不時嘟著嘴瞪著我。 原來,我們大家都一樣,身邊充滿著不准發問的謎團,靠著這些謎團維持一種安全的平衡,也因為這層猶如禁忌般的謎團,我們可以延續這些年的平靜.... 這是命運的巧合嗎?我更加確定,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曾在媽媽的梳妝台裡的糖果鐵盒裡看過,也意識到:似乎一個陰錯陽差的玩笑,又將降臨在我身上....。 幸運的,沉睡了三天的細姨,醒來了。 這三天,大家都在七上八下的忐忑中守候著,早已忘了生活的滋味是什麼,只希望細姨能再次甦醒後,過一個屬於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淪入當棋子的命運。 當然,我也沒再跟那個女人說半句話,那個女人指的當然就是那個害了細姨的女人。 細姨的臉色虛弱而慘白,眼淚卻像在洩光她的元氣,我安撫著要她別哭,她則在氧氣罩後繼續流淚。守億握著細姨的手,難過地盯著細姨看。 那個女人則緊閉著嘴,幫細姨擦著不時從眼角流下的眼淚;莊管家則站在我身後,忠心的司機也站在靠近門邊擔憂地看著細姨。 細姨接著把眼睛拋向那個女人,女人低下身子靠近細姨的氧氣筒,聽完細姨窸窣聲後,溫柔地說著: 「嗯....有打電話給守億爸爸了.....」 我想,就算那個女人不肯了結這場鬧劇,我也會出面終結這一切的.....。*(接【細姨】最終回) 【音圖取自網路,不當請告知】 下一回為【細姨 】的【細姨】最終回感謝各位格友忍耐我的煩與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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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