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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07 11:25:57瀏覽470|回應0|推薦2 | |
我在進入國家圖書館後一樓右轉直走到底的玻璃落地窗前,這裡有一排閱覽桌。我坐在面對走道的那一張桌,前後左右擠著人,桌上僅擺著鉛筆包與一疊書。對了!還有正被我寫著字上去的筆記本。桌上的物品儘管單純,卻忒顯得我格格不入;鄰近的人們家當齊全──筆記型電腦、影印資料、大部頭書及色彩鮮豔的色料筆,皆是做功課的必要工具。氣氛有些凝重,那是被學問緊縮壓力滯至的靜肅。再過兩日便是端午,連續的四日假期應該出門踏青好抒活些生活壓力。原本應回鄉度假的我找了藉口便兀自於此,這源於友人的邀約,為她未嚐國圖裡外的探究之旅。國家圖書館,說是熟悉也有些陌生,幾次尋訪也是為蒐集資料前來,但都是未曾久留。
至進入於此時間已過三時,我的心中逐漸焦躁,離開的想法在我心中醞釀著。或許這正是毫無目的所造成的茫然感,我只能做些事情好消費眼前的時間,這是我草率未經計畫來此的後果。我應該找些合適事情來這裡做的。我看向桌面,上頭擺放著剛隨意拿取來的小說,其中一本是艾勒里.昆恩的《多尾貓》。這些書量是足以我度過一下午光陰,但我沒有興致,現在也只是被放置整疊齊高著好看爾。這充分的表現著:我是不存著看書心態的。將書翻了幾頁就待不住,還是瀏覽諾大的圖書館空間尋找友人的蹤跡;我得告別她我將離開,只為脫離無事可做的窘境。請別這樣苛責我,那種肅靜的氛圍感受與文學二字密切關係的有為青年並非是我可詮釋,充其量我僅是個消費者,逕自把書作消費品的普通人。
我十分的執傲關於看書這檔事,這很可能已與消費者相對天秤兩端:一者由生命發省思,一者僅為娛樂。但這仍是有跡可循。如果說專心是做好一件事的首要關鍵,那麼分心便是便是與之分歧;我極易分心,若沒有習慣作輔,那麼想專心做好事是十分困難。看書固然如此,現下卻只能搬一推書在此徒做樣子。那麼什麼時候看書呢?簡單說之:極端孤立的單身狀態,身邊有個人都不行。看書時的我是需直抒性靈的,輕鬆地潛入吸引人的佈局與劇情設計,我看不下去。我討厭暢銷書!
起身第二次尋找,時間已接近中午。饑餓的不適感受不斷的衝擊我全身上下每一處,我確實想離開這裡吃頓好的,但,欲顧人際關係禮貌應對之另一個自己,卻非要向友人口頭告知才欲離去。狀態已臻兩難。這有點類似赫拉巴爾在《過於喧囂的孤獨》當中的打包工──漢嘉,自適地沉溺在自己挑揀選替的知識世界。這知識非得從書本來獲得,這樣的世界,僅能運用著某一深涵規則與之排列:可能最前面是哲學,接續著是小說、詩……等。隨著類別的更替,其世界便細分趨微,漢嘉便以此滋養長存(世界),我也同之。國圖的一切我不能解讀,在跳脫書籍底嚴密叢林的同時遂也告別了我最後一點的自我價值;這即是除了書寫文章別無他法亟欲離開此的原由:這不是我的世界,非我經營而建立。我已迷失。
在此左右爭執之下,時間已飛快地來至閉館的時刻。友人自圖書館出來,我早已在門口等待著她。自她臉上看去,彷彿灑滿了光輝,那是滿足的笑臉,可以自此感受到這一天的國圖之旅使她受益良多。我為她感到高興。儘管回想今日與她規劃的其他行程並未實踐,但帶著滿溢的知識歸家便已足夠,這是每個書蟲才可體會的快樂之情。我今日毫無作為(這僅是我乖戾的詭異地看書習慣刁難我無法靜心),此際更明白自己生命特質的底限何在,也是另一番收穫。之後我們走向圖書館對面的廣場散步,接著轉至公館區瀏覽書店,以穿越台大校園做結,國圖之行就此告終。
我想著赫拉巴爾的「中魔」(*pa`bitele`),那種在生活中尋找每一寸浪漫的殊異情調,或許正適合這光鮮亮麗、資訊陳新交替之時;因我總如此作為,這便是做著違心之事而微笑浪漫之我一慣之矩。我可以在自己的區域消解生命苦痛,卻不能在人群裡獲得光輝。這便是人群恐據症的爾爾。
*註:pa`bitele`:出至《中魔的人們》。赫拉巴爾創此新詞,用來形容他筆下那些「中魔」,那些能夠在每日反覆事物中「十分浪漫地找到歡樂」的人。這些平凡無奇的人們用一種「靈感的鑽石孔眼」去凝視世界,在其中著迷並且不停訴說,沒有人說,他們就對自己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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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