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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咖啡館札──記憶的延伸
2008/03/12 20:44:46瀏覽514|回應0|推薦6

從學庸課逃出來,無視已經上課的氛圍,兀自坐在燈黃烘熱的吧檯前想著:所謂的孤寂是什麼呢?沒有人可以解釋啊!映入眼前,黏糾黑髮感覺起來髒亂,搭配今天的天氣。是的,冬雨仍在大崙山頭肆虐,北風也不遑多讓。

雖然已經期末危急,校內卻充滿著賴皮心態。系辦除了地板是溼的外便連個人影也沒有,宛若空城。其實我打從進入學校(大學生活)開始心就是怯弱的,心中從未浮現過關於翹課的種種。關於大崙山的「死不上山三原則」我極少遵從,但這卻違反身為學生的我之象徵。大,學,生──我承認我一點也不像。朋友Y在這點是很令我佩服的(我做不來),他總能踏實地執行關於翹課的每一項作業,使得大學的日子像極了度假,就教授都莫可奈何。人去樓空理應常態,這咖啡吧像是為我而開,獨服務我一人。 

倘若說紀錄是記憶的延伸,那麼回憶就是記憶的停損點了。細察DOMO上條列的清單,卻仍無法從中拼湊出「那一日」的所有輪廓。我笑自己愚痴,清單上盡是為了掩飾不安(陌生環境)與刻意創新(寫作)之下的連結產物。現在看來我並沒有遺忘什麼,紀錄的作用未能具體,失去了提示效果。物列一陣沒有條列,人卻零散底強繫身分。頑固地市井性格不可使之淡卻,我的感性柔情在那日式官房之後被全數丟棄未領回,猶然放縱尖刺的理性硬性分類;我的確是戀物狂,而那狂底全是混亂底類人猿我執作祟而成。人事時地物是匱乏地,全數虛度光陰。一切都將光線暈黃使然……

那是一個溫和地夜晚,我如同無頭小蠅浸淫試卷之中,背後的一盞小黃燈正散發熱力,老爹側著身子倚住臂膀在床上看書;父子竟也難得同隅一室專心頡字凝思,往後也不再有此情形。房間不過兩塊塌塌米大,整個空間除了兩張學生書桌外還放置一張雙層床,十分狹小不耐。老爹不知哪來的興致決定要考汽車駕照,就利用睡前的片刻記誦細節。我仍然分散精神在處理著學業上的「形式規則」,已經藉由應付的作為來嚼嚐生活。我埋怨著,我怨老爹的年少是如此的散漫,「若當時的他留心於升學,則今之於我並更能意氣風發地善待、準備、訓練我那只有一次的十八歲輕狂(關於優生學的懷疑)」:或許我可以充滿新奇底眼光去看待每個校內社團(公立學校的社團充分給予自由,以至於規劃整個社團走向),也可以富有懷疑且批判的精神去挑戰所有既定的意義價值(那是年少輕狂底不畏強權),更重要的是從此生活中建立屬於自我意識的人格意義(挑戰自身的本體設限到怎樣的程度)。但那也賸為貪羨自己所沒有的一種理想底美化狀態。 

我之於老爹的關係十分矛盾,強烈利刃般地「否定懷疑性」與「親子的血緣」心態在我腦中衝突不止。我只能藉由不斷地推翻老爹之於我父親身分底給予,然後塑造他在家中的卑賤形象──我能夠大聲地指責因為時局強烈低迷衰退而致使他工作停擺,卻仍是索求他予我之生活開銷。我要求的理想父親全數加諸於和老爹的口舌爭吵,但也是卻為替母親多年的不平之心討伐著;我能因身為家中成員一份子的關係介入,然後責怪命運的乖戾安排。

對於深陷痛苦之人或許遺忘是種奢侈,因為奢侈是種癌病,它是至死方休的恆敵,能夠陪你同進棺材的。我從不相信所謂的身心治療是能夠撫平每個專屬自己底「獨特痛源」,畢竟那種痛僅能夠令自己體會的。沒有人可以替代自己接受感官不是嗎?再多的正面治療也只是轉移注意力;但記憶仍是會翻攪你的情緒(),卻也不能改變痛苦來源。多年來培植出一種變調的思維,於是我病態的加諸於現實底親子仇佞,關於家中的割裂之情終究無條件地歸咎於父親;也許,正是他令這屋子蒙上陰影了。 

咖啡的香氣依然在週邊的空氣裡飄散,我仍是未進入教室內。看著走廊底光影變化,那是種被迫妥協的空曠壓力。阿九依然專注地在吧檯內操作著磨豆機,然而我卻始終未曾明白我紙上所記的隨意諸端;多年以後可能我仍存放著這張DOMO,但只有「結果」的紀錄是喚不回深藏記憶海綿中的「回憶性」。那怕是一丁點也好,卻是不可朔前。沒有痛苦底支持下,再多地紀錄也成一般底圖象──你無法從中獲取什麼:

06年的某日是在簡體書店見到《玩笑》的,也許米蘭昆德拉全集2就是那一本『繁』;竹椅原是在主任的研究室出現的,它被充當老師暫時休息室的座位;延畢學長是不是有進入老師研究室呢?我是記不得了;誰可預想經過一個寒假後我曉得了是中文之夜的總召,那是難為她的;延長線的電給了烘豆機拭乾咖啡豆的力量,也許我可以來一杯阿九為我調製的義式咖啡,但我等會便要進教室了…… 

還有,還有一些什麼,但記憶似乎──那是誰丟下的手提包呢?曉雲導師底書法字體不是寫的那是拓的痕跡;聖誕燈泡只有白色,綠色、紅色的哪去了?我真想不起花圈跟滅火器是做什麼被放在那裡的──不可控制地快數流轉著。是的,我要離開這裡了,我將被迫忘卻這一切,所以那天的延伸僅餘留一些字句供我拼湊。標題是〈心靈咖啡館札〉,然後有兩排字串:左邊是時地物,右邊記人;其它的均離我而去,失去了「回憶」的作用已經無法再組織了。他們總說我身上被憂鬱掛載著,極難從中了解我底所有;我無法說明這一切,那苦澀的「我相」是超乎形上與形下底字句足以形容。只能說:我腦底全部發潮受霉,破舊的片段、被啃肆的記憶海綿很破碎。只有請託痛苦的幫助,我才可聯想這一切──關於曾經的希望、脆弱、可笑、失眠、愛戀、自大……

我仍是不得不捨取痛苦底筆來書寫記憶,然後從不化濃妝的妳卻使我獲取猴屁股上的鮮紅。那很邪。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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