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城無處不飛花 

喜歡我下榻處的這個老村城，特別讓我感覺像是回到童年的眷村。

一個沒有招牌的家庭小吃店，有個和善的阿桑揮汗操鏟掌廚。但每天只有供應午餐，好像就只是為了方便一下附近的居民，順道賺點家用。三十天的居留期間，我也頻繁地進出她的店家用餐。發現有個剛會說話的小男孩也經常穿梭其間。

即使有語言的隔閡，憑直覺還是可以猜出他應是她的孫兒或外孫。旅遊中的心思總多了點空間和柔軟，連聽不懂的祖孫對話都深深感染著我。我雀躍的眼光經常跟蹤小男孩踉蹌的腳步，好像自己就是那光著腳丫子，進出左右鄰舍像自家的小人兒，正以天真獨特的方式，領略著周遭的小小世界？

偶爾，也會出現頂著一頭髮捲的鄰家婦女來買飯菜。甚至還會遇到曾經多次與我攀談聊天的泰國阿桑，一個和藹可親、又會說一些英文的老媽媽。每次看見我去，就熱情地招呼我，還用泰語幫我點餐。

有一回，我埋頭吃完午餐後抬頭一看，發現她竟然走了。才要失望時，猛一回頭又見到她，向我遞來一小袋剛買來的西瓜要我吃，然後指著幾步路遠的一戶民宅，請我有空去她家玩。

一天晚上，在別處小店吃過晚餐後去濱河的公園散步。白天的熱，都在晚風輕輕拂過時消散，心情更是輕鬆無比，連一棵樹掉落地面的花朵也讓人無限驚喜。這些不知名的花，形狀尚完整，仍聞得到淡淡的清香。花莖長長的，像根細的吸管。於是，我撿起十來朵握在手中，正好是一小束可愛的花。

經過好些天沒見到的老媽媽家時，我隔著窗門，看見她正坐在搖椅上，合著身旁小收音機播放的音樂，眼微閉、搖頭晃腦地唱著歌。原本猶疑是否該驚擾她，但想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門。

陶醉在哼唱中的她，聽到敲門聲回過神開門歡迎我。我伸出手中的小花束送她，向她問好，並隨即道聲晚安。看見她的滿面笑容，讓人打從心底高興，更是把她之前的愁容忘到九霄雲外。依稀繚繞的是那些時局動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感言，曾經那麼語重心長。

道別後踱步回到自己的住處，在夜色籠罩的空中花園伸展肢體，完成一日的作息。這樣的日子，夜裡通常無夢，更不用擔心不小心逛到他人的夢裡去。

（2010年居留曼谷時的浮世繪）



2014/9/3 發表於更生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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