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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永不嫌遲
2008/09/10 08:37:30瀏覽894|回應1|推薦5

1997 11.14-15 刊於世副

愛,永不嫌遲

讀完九月九日世副張錯先生的《蝶吻》 ------ 寫給女兒的晚禱,內心百感交集。

文中描述的父女親子關係,對我曾經「似近又遠」;近的是,親情的享受是每人的心願,在潛意識或夢境裡,一再地日升日落、潮起潮落;遠的是,真實的人生當中,到出國為止,我欠缺個人的經歷。

親子關係需要時間培養,沒有花費心力相處,沒有付出、交流、感應,如何產生互動的環扣與親情的果實?

二十多年的時間,我生活在迷惑之海,懷疑「父愛」的可信度、真實性。父親應該如何善待女兒呢?真能像《蝶吻》作者般愛惜女兒;從初生到長大,鉅細靡遺、一心一意、無怨無悔?

他是個磐石

是兒女投奔的人

因為當他說「我愛你」

那是真心真意的 ( 註一)

出國前,我與父親的關係幾乎空白,是油紙上的書寫,筆墨無法著痕;二十多年的歲月,父女的關係,有名無實。

家中碰到父親,像是見到了一位客人;來了,撿來的一段短暫的喜悅;去了,自是理所當然,客人哪能長留?與父親的關係,從不願想得太多(沒有起頭,如何想起?又何必自討苦吃?)

出國前,愛或不愛父親?我沒有正面的答案,只能說,我並沒有「不」愛他;愛或不愛,早已非關感情,只能算是本能。

父親從事林場生意,每年花費大部分的時間在山上,下山的日子有限,且常在酒家的應酬中度過。父親是個節慶父親,只有在重大的節慶一定會出現家中。

我出生那一年,父親有了外遇。雖在風月場所應酬時認識的,父親一路當真。

每個歡場女子都有一套為何沈淪的故事,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沒有人能明白,而農村出身的父親竟全盤接收。

從憐香惜玉至日久生情,進而金屋藏嬌,父親走上一條不歸路。

父母兩人的婚姻變成一道三角習題後,家中開始不間斷的戰事。

父親好不容易回家的日子,不是以他臉紅脖子粗的爭吵起頭,就是由母親忍氣吞聲或流不完的眼淚結束。

同樣的戲碼一再上演,最後,演的人累了,看得人也早就怕了,於是,父親回家的時間更短,節慶也不一定回來,甚至只回另一邊的家;父親對我們竟然過門不入。

這樣的人會是個怎樣的父親?如何要求親子關係?

上小學前,少不更事,且身旁源源不絕的母愛與兄姐清泉的呵護,使我不曾「需要」父愛;何況,從未享受過父愛,不懂得父愛為何物,哪來的錯失?哪來的需要?怎會要求?怎會執著?

「父親」不過是個專有的名詞,像是一個人的名字,不切身,不關己。

上學後,從周遭的友伴身上發現 ------ 原來,每個成功的小孩,背後都有一位「偉大的」父親;每人都需要父親;父親更是可以拿來炫耀的對象。

「便當是父親裝的」,「家庭作業是父親幫忙的」,「上學是父親載的」。不管晴雨,校門口,伸出雙背,那些口裡溫柔叫著「小寶貝」「小公主」的高大男人,就是同學之間口裡吹噓的「父親」?!

我開始必須學習自舔傷口了,驚慌失措地掩飾起內心從未有過的嫉妒與自憐。一有了比較,稚嫩的心立即甦醒過來。

我開始情緒不平,並暗中記錄父親何時回家,留多久?他在家的時間都做些甚麼?

這才知,我們父女見面的機會,可憐得屈指可數;父親在家的時間常短到無法交集,即使時間許可,也常在彼此的陌生或大眼瞪小眼中,草草結束。

當父親在家,而我在上下學仍然只會說:「媽媽,再見!」、「媽媽,我回來了!」時,我終於明白哀莫大於心死;原來,我早把父親遺忘、摒除在外,父親早已不在我的生活秩序當中。

發現父親不過是個影子後,我嘴上不說,卻在作文本上發洩,「父親是個旅人,是個過客。家是他的旅館,」,「父親是個不常在家的陌生男人。」,「父親是天上的月亮,久久才圓他一張臉。」

國中、高中後,我更為敏感,察覺出多年來睡在自己身邊的母親極力隱藏的、暗流的、無聲的淚;注意到父母難得的對話;為父親提高的嗓音憤怒,慈母哽咽的聲音傷痛,卻因自己長期與父親陌生,不知如何出面抗議、爭論,只能不爭氣地膽怯又無助地躲在門後,任由四肢不停抖顫,酸痛、冷冽、麻痺,一顆心一次次地撕裂,並碎成破片。

考上大學後,離家到外縣市。想家想得厲害,因那裡有我最親愛的母親,更怕回家,因為終被情婦拋棄的父親現已常駐家中。

就在我考上大學後,父親決定退休,「阿嬌」竟然罔顧情意,與年輕的情人一起捲款私奔。 父親多年的痴情與忠誠,弄得人財兩失。

父親的氣勢全失,雙手空空,再也沒有選擇,只能像隻鬥敗的公雞,喪氣回籠。

父親的話向來不多,更沈默了,拼命抽煙,一根接一根,甚至一天一條。父親藏在裊裊的煙霧當中,落魄、無依、迷失方向。

我幸災樂禍,冷眼旁觀;有時,心生不忍,想拉他一把,卻不知如何「找他回來」。

回家變成考驗,父女多年,拼不出一句簡單、完整的對話。

最後,眼不見為淨,頭埋進沙中,盡量遠離彼此,減少相對無言的沈默與尷尬。

沒有對白也是一種對白,我們「相安無事」地度過四年歲月。

大學畢業後,工作九個月後,我出國了。家人來送行,父親也來了。

我在哭哭啼啼、依依不捨過關的轉彎之前,最後一次回頭, ------ 遠處,大玻璃門上,出乎意料之外,只剩下一張臉,屬於頭髮稀疏、灰白的父親;他的臉緊貼著玻璃,顫抖的手高舉過頭,像在跟我說著再見。

一張人生滄桑的巨斧所劃過的佈滿深溝與密紋的老臉;一張填滿無奈、悲戚與寂寞的老臉。

然後,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慢慢在眼前的時空,凝成一個靜止、永恆的畫面;四周喧天鑼鼓吵雜的人聲消失了,四圍摩肩接踵紛沓的人群不見了,只剩下父親遠處 ------ 一張無聲無息在訴說著些「甚麼」的臉龐,鑲嵌在玻璃門的夾層裡,力道千鈞地扯動、刺痛著我心。

為甚麼我要走了,才留給我那樣一張臉?

為甚麼在我無法回頭問起一切緣由,才讓我帶著滿懷的疑惑、遺憾、哀傷上機?

為甚麼要到必須道別離了,才如此多餘地留給我一張訴說心事、心境的臉?

那張臉牢牢地雕刻在我的心版上,宛如栩栩如生的銅版畫,清晰至今。

為著父親那張臉,我止不住地、一路哭著上機。

姐姐寫來第一封家書:「妳絕對想不到,妳走那天,我們老爸靠在玻璃門,堅持不肯離開。告訴他說:『爸爸,人都看不見了耶!』,他還是不願走。然後,我,瞥見他眼中暗噙著的淚。

我們的父親也懂得感情?也有淚水?是謝公偏疼幼女?還是,他一直都是愛著我們,只是,不知如何表達,要到人必須遠離他鄉了,再不能輕易見面了,才逼他表現出內心的真情?」

不管答案是哪個,父親在機場盡全力演出的那一幕,讓我感動、傷懷。我一邊讀信,一邊掉淚,終至趴在桌上,縱情放聲大哭。

是那張臉?那封信?還是,父女相距實在夠遠了?我竟然開始瘋狂地想念起那原只代表一個名詞的「父親」。

一日,我去到一家美國教會,獨自坐在最後面。不遠處,看到一個老人的背影:稀疏的白髮,發福的身軀,歲月深紋的側臉,外加傴僂的背,我忍不住又想起台灣的老父。

我無法明白遠在千里之外的父親,到底愛我不愛?而這裡,我卻清清楚楚領悟與感受到自己那種說不出口、滿溢出來「想愛」父親的真情。

父親或許未曾和我建立父女關係,然而血畢竟濃於水,親情是天性、本能。

於是,天時地利人和;只要時機成熟,人長大了,孤獨了,想起從前,給別人機會了;只要父親不再光是個名詞,並恆常地佔住自己的心房,形成一個難忘的「真實的」的影像;只要「水清石見」的日子來到,我終究要宣洩,完全敞開自己的。

異地他鄉陌生人的背影,拉出深藏心中二十多年的一條熟悉的身影。

眼前那位陌生人的背影,伸手可及,我內心思念的人卻早已遠在山海之外。

想到從小到大,父女彼此錯失的機緣;想到曾近在眼前卻選擇擦身而過的愚昧;想到我離家千萬里,父親機場的望斷天涯路;想到我在這金髮藍眼的人群中,獨自悔恨地望穿秋水。

我終於無助地謙卑下來,抬眼望向教堂前高掛在聖壇上方的十字架,全心全意地對神懺悔:「主啊!到底我們父女都做了些甚麼啊?我們還有機會扭轉命運嗎?你賜我的這位在世的父親,我能夠得他,像得你一樣容易嗎?而他能愛我,像你這樣地永遠愛我嗎?」

我無聲的飲泣,無法自止。

畢業典禮後,感謝神,上帝賜我一位好男孩,並執意娶我為妻。

結婚那天,女方父母雙雙缺席,我沒有怨言。

就在我出國第二年,母親生病開刀,醫生失誤,引起尿毒、腎衰竭,必須終身洗腎。

母親的病一棒打醒了父親,失去情婦的不振與海般的煙癮,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並認真地疼愛、珍惜母親,如聖經說的「喜悅他幼年所娶的妻」。

子女不在身邊,父親從一位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意人,成為事必親躬的家庭主男,擔負起照顧母親的職責,煮洗灑掃,按摩、導尿,耐心扶持母親上醫院洗腎等等,鞠躬盡瘁。

母親無法搭機來美參加婚禮,父親自然跟著缺席。

上教堂前,我打越洋電話回去,告訴他們,我要結婚了。父親在電話中沒有多言,一如往常,只是叮嚀我珍重,祝我幸福。

我的婚禮,「沒有」像鮑柏‧卡萊《蝶吻》所唱的,父親站在我的新娘房凝視我,讓我天真地問他在想甚麼,而他神情落寞地回答我說:「不大清楚,只感到我在失去我的小女孩。」,然後,我感動地依偎過去,親吻他以女兒的「蝴蝶之吻」。並說:「時間差不多了,爸爸,帶我走向聖壇。」,「爸爸,我的婚紗看來漂亮嗎?」,「爸爸不要哭。」。

婚後,想念父親的心波濤洶湧,我常誓言從「這一刻」起,要好好愛父親,卻因「知易行難」,電話中,言不及義或在沈默中僵持,任由孺慕深情,內心深埋。

父親也有同等的難題,常因詞窮而陷於無語的窘境。只是,沒想到,感情一向比我內斂、含蓄,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次「愛」字的父親,卻在我們再相見時,先以行動流露真情。

婚後回台省親。父親從外面近來,進門不久的我正在告訴母親好想吃粿與肉羹,父親鐵馬龍頭悄悄一轉,出門去了。

再出現時,父親手上提著熱騰騰的香菇肉羹,與大包的「甜粿」。母親問他那些甜粿要給誰吃的,父親回答:「伊愛吃嘛」,母親說:「伊愛吃的是鹹粿與筒阿米糕,不是甜粿,你不要不會買倒愛亂買!」

那是父親生平第一次特地為我出去買東西吃,一番好意竟惹來一頓責怪。

父親只是聳聳肩,撇撇嘴,沒多解釋些甚麼,然後拿出碗盤,一邊勸我趁熱吃肉羹,一邊靜靜地吃起那些難以消化、更易哽喉的粘甜粿;七十多歲的老人了,消受得了「這些、那些」?!

我知道母親不是真的在責怪父親,父親也不會把那些話放在心上,但是,我的心疼、心痛,仍如山洪爆發,排山倒海、山崩地裂而來。 疼啊疼啊,疼到扯肝,痛啊痛啊,痛到椎心!

感動、愧疚、自責,在我心中翻絞、激湧不停,無法遏止。

父親畢竟是愛我的,一個愛字說不出口,行動中卻表現無遺。

事隔多年,一想起當時的情景;想到父親為了愛我被母親責罵,內心依舊心生不忍,激動、心痛、淚流不已。

那天,離家前,與母親慣例擁抱、吻別時,我突然鼓起勇氣轉過身,上前給父親一個擁抱。父親沒有回抱,我卻察覺到他身體的震動。

我乾脆豁出去了,順勢在父親長滿老人斑的臉頰深深一吻,並在他的耳邊說出一句:「爸爸,我愛您!」然後,忍住眼中奪眼欲出的淚,走向車站。

好段距離後,我才能回過頭去;那時,媽媽進門了,父親模糊的身影,仍在門外兀自停留,我的熱淚嘩嘩然滾下來,燙傷雙頰。

父親衣帶漸寬終不悔地照顧母親十年後,母親撒手人寰。

母親入殮後,父親常擺張椅子,在棺木旁靜坐。棺木內外,一妻一夫,兩個世界;恩恩怨怨,過眼雲煙。父親與母親夫妻一場,畢竟能恩愛開始也恩愛結束。

媽媽生前跟我說過:「不要恨妳爸爸,十年來,他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欠我的債,早還清了。我原諒他了,妳也要如此。」。

其實,我早就不恨父親了,父母之間的恩怨都能一筆勾消了,我與父親陰雨的關係,不是早該雨過天晴?

目睹父親對母親的不捨,而愛就要讓他知道,我拿張矮凳坐過去,嘗試和父親對話,惜字如金的父親開始滔滔不絕講述母親生前的總總。父親對母親的真情與摯愛真是天地可鑑!

過去、現在、未來,我們父女至少有個共通之處:我們都深愛著一個最偉大的女人。

母親出殯前一晚,我們父女在棺木旁哀悼的時間更長了。傷痛、悵然若失的感覺,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我不再刻意尋找對白,因為我們都需要時間、空間,調整心情。

只是,看著父親眼角不時暗藏的淚水與臉上戚惶、悲傷的臉,好幾次,我都必須轉開頭去,或暫時離開,一旁拭淚,並在內心「偷偷地」安慰父親,「爸爸,不要哭。」,「爸爸,不要哭。」。

「爸爸,不要哭。」,一句該在我的婚禮,光明正大地由我對父親說出來悲喜交集的話,竟留到母親的喪事上,暗地裡向父親道出,而心境也完全走樣了;父親失去的不是他快要嫁出去的小女兒,竟是他已天上人間最愛的老妻。

父親啊父親,那「最後一夜」,您是否聽見女兒腹如錐剜、肝心若裂的呼喊?「爸爸,您不要哭。」您至少還有我這個女兒,您永遠會是我最親愛的父親。

母親出殯後,離台前,父親找我到跟前,手上拿出一疊美金:「這應該足夠妳的機票錢。」

我愣住了。

「妳母親生前都是這麼做的,她過世前也跟我特別交代過,不讓妳花錢的,那麼遠的路,能回來就夠了,她不想給予妳任何的負擔。」。

怎麼本末倒置了呢?我的口袋中,當時,也有個信封,裡面放著一疊台幣,準備拿來孝敬父親的。

我掏出、獻上:「爸爸!是我應該拿錢回來孝敬您的,怎麼反而由您拿錢給我呢?這些錢,我早就準備好的,是女兒一點的心意。」

父親硬是不拿。

「不要擔心我,我年紀大了,要求不多,吃得飽、穿得暖就好了,妳在美國好好過日子,一生一世不愁吃、不愁穿,就是在孝順我了。」父親堅持不收我的台幣,卻執意我收下他的美金。

兩人推來推去,最後,父親生氣了。

「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想妳媽,不就這樣就過去了,她到底帶了甚麼呢?妳媽媽生前對你們的心意,我一定持續下去。錢,夠用就好了,也不重要了,我要的是妳媽,她,妳是給不起的。妳只要繼續幸福給我看,讓我不必為妳操心,就夠了。」

然後,父親在我的面前毫無掩飾地流下來淚來,並哽咽出聲。

驚嚇於父親的淚,加上自己內心的悲傷,我的淚更如江河傾瀉;父親一顆顆老淚,讓我的心一次次地碎去。

「爸爸,您不要哭,我收下就是了,爸爸,我好愛您!」。為甚麼感情的真心話,總要在悲傷的場合,才能說得出口,說得完全呢?

父親依舊沒有跟我「說」過「愛」字,只是繼續以行動表示。

他一人當兩人用,像母親生前愛我地看顧我生活上的每一個細節,好像如此才能彌補他以前多年「惡意的缺席」一般。

每次回台探望父親,他總買我喜歡吃的早點(已留意到我的喜好),平常節省的他,大手筆地買我最愛吃卻因不當令而昂貴無比的水果,甚至為我削好。堅持我吃魚肉,他吃頭尾,並和我搶著洗碗,悄悄為我洗衣服、摺衣服,再安慰我說,這是他多年照顧母親養成的習慣,而老人不運動的話,將會加速老化等等。

去年父親帶著兩個姊姊來玩,臨走前,留給我一疊美金,說他特別留意我為他們花錢的情形,並暗中記錄,現在全數補上。

父親快八十歲了,我則幾近不惑,仍是他要關照的對象。

原來,我真的是「父親的小女兒」;或早或遲,我畢竟還是「 Daddy ‘ s little girl 」,我沒有遺憾了。

十多年前,「父愛」不過是個空虛的名詞,只能由書本讀到,或從別人身上看到。

出國後,父女遙遙相對之後,隱形的父親才慢慢現身,變得完全;一張平面的照片變成一座立體的雕刻。

我終於在「成年」之後,實現自己是「父親的小女兒」的心願。

到目前為止,我沒有問過父親愛我與否;沒問過他是否曾跪在我的小床前,感謝上帝賜給他一個「爸爸疼愛的小女兒」?沒問過他是否曾閉上眼睛,感謝上帝賜給他「生命的一切歡樂,而其中最主要的,還有女兒那些睡前祈禱後的蝴蝶輕吻。」。

過往的歲月,父親未曾在我甜蜜的十六歲,看著我「長得越來越像媽媽,一部分婦人,一部分少女,從絲緞帶到圓捲髮,香水與化妝,搖著翅膀飛入花花世界。 」; 不在我的婚禮上,讓我有機會跟他說:「時間差不多了,爸爸,帶我走向聖壇。」,「爸爸我的婚紗看來漂亮嗎?」,「爸爸不要哭!」。

過去的時光誰也無法重新再來一次,但是,感謝神的恩典,我們父女畢竟擁有現在與未來,這些都是珍貴的日子與珍貴的回憶,也是我唯一在意、看重的了。

過往歲月中,一切虧與缺,我全部放下;蟬已從繭中掙脫。

聖經箴言說的:「子孫為老人的冠冕;父親是女兒的榮耀。」現在的我,知足、感謝。而「有兩宗事情,我也肯定知道」,就是父親真是「上天所賜」,並且是我最敬愛的父親。

「噢,我一生多錯,一定還有一些作對的。」因為,我雖不是父親冠冕上那一顆最閃亮的珍珠,卻仍有機會給他「朝有熊抱,夕有蝶吻。」的孺慕親情,父親的確是女兒的榮耀。

他是磐石

他是她奔往的人

當他說「永遠」這個字

那是真心真意的

他不是個聖人

但是,對她已經夠神聖的了

他是一個男人

一個一諾千金的人 (註二)

註一,註二:譯自鮑柏‧卡萊《蝶吻》光碟中的「 Man Of His Word 」

Butterfly Kisses -蝶吻ByBob Carlisle

There's two things I know for sure. She was sent here from heaven  And she's daddy's little girl. As I drop to my knees by her bed at night.She talks to Jesus, and I close my eyes. And I thank God for all the joy in my life Oh, but most of all, for...

Butterfly kisses after bedtime prayer.Stickin' little white flowers all up in her hair. "Walk beside the pony, daddy, it's my first ride." "I know the cake looks funny, daddy, but I sure tried."  Oh, with all that I've done wrong.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right.To deserve a hug every morning. And butterfly kisses at night.

Sweet sixteen today.She's looking like her momma a little more every day. One part woman, the other part girl.To perfume and makeup, from ribbons and curls. Trying her wings out in a great big world. But I remember...

Butterfly kisses after bedtime prayer.Stickin' little white flowers all up in her hair "You know how much I love you, daddy, but if you don't mind,I'm only going to kiss you on the cheek this time."Oh, with all that I've done wrong.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right. To deserve her love every morning. And butterfly kisses at night.

All the precious time. Like the wind, the years go by. Precious butterfly. Spread your wings and fly.She'll change her name today. She'll make a promise and I'll give her away.Standing in the bride room just staring at her. She asked me what I'm thinking. And I said, "I'm not sure, I just feel like I'm losing my baby girl."Then she leaned over, and gave me...

Butterfly kisses, with her mama there. Sticking little flowers all up in her hair. "Walk me down the aisle, daddy, it's just about time." "Does my wedding gown look pretty, daddy?" "Daddy, don't cry."
 Oh, with all that I've done wrong. I must have done something right. To deserve her love every morning, and butterfly kisses.
 
I couldn't ask God for more.Man, this is what love is.I know I've gotta let her go. But I'll always remember. Every hug in the morning, and butterfly kisses...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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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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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1/03 19:14
讀了您的一系列文章,真的好感動


眼淚止不住 >"<
我也好愛媽媽
但爸爸...我還在學習
看了您的文章 
我會更珍惜他們 =)
蔡岱安 (daidai1) 於 2012-03-07 06:13 回覆:
我四姊說的,人的一生是學習愛,愛是雙向的,愛才能流動。互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