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出乎意料的

好溫暖…

記得失去意識前，我被下方的巨風和豆點大的雨水弄得全身哆嗦。嘴裡混著雨水和血味。風吹的睜不開眼睛，只知道前面是一片黑暗。不久，所有知覺像斷線一般，我漸漸感覺不到風雨的摧殘。

 仍是雙眼緊閉，但全身的知覺不再如我先前的認知。身體像躺在雲朵上，耳邊聽不到一絲雨聲。

難道，我死了嗎？

我睜開眼睛想看看究竟，眼皮卻像被壓住一樣不聽使喚。昏沉的腦袋讓我很快投降，快昏睡之際，耳邊響起了輕柔的細語。

｢還在睡，但身體溫度回復差不多了。｣

那是一個開朗的聲音，因為壓低音量而增添了些許溫柔。額頭上忽然有肌膚的觸感，感覺不出是怎麼樣的手。我只知道，它很溫暖。

｢應該幾天就會醒了。｣

與之前不同，這個聲音不冷也不熱，散發出磁性，是很好聽的聲音，卻不帶任何感情。

｢該怎麼辦？查到她的來歷了嗎？｣第一個聲音輕輕的問。

｢她叫張茌驀，在回家途中失蹤。應該是被綁架後逃出來了。｣另一個聲音回答

｢她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不知道，應該發生什麼事了…｣

我聽見一聲嘆息，沉默一陣子後，又開始對話。

｢怎麼辦？要送她回去嗎？｣第一個聲音問。

｢送她回去的話，我們很容易曝光。｣另一個聲音說。

｢那把她留在這？｣

｢如果把她留下來，不久她什麼都會知道。我們不可能關她一輩子…｣

｢那…如果她答應不說呢？｣

｢有可能嗎？我們還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也沒別條路走了，除非趁她醒前把她送走。｣

｢別傻了，她現在可是骨折傷患。｣第二個聲音說道。

｢不能留下來也不能送走？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另一個人沒有回答，反而是第一個聲音繼續說下去。

｢等她醒來吧！認識她一點，再決定要不要讓她知道我們是…｣

他們的聲音變的好小，我不知道是他們故意的，還是我的身體漸漸抵抗不了。感覺十分沉重，睡意慢慢填塞。不久，世界的聲音就像被轉小聲一樣，最後消失在我的腦海裡。

 ｢到底要不要打開？｣

我盯著門把已經五分鐘了，卻遲遲無法決定。

半小時前，發現自己躺在大床上，周圍只點上微弱的燈光。落地窗將外頭的風景遮的密不透風，讓人看不出是早上還是晚上。

除了床，房內還有張透明方桌，四周擺了椅子，華麗歐風設計鑲著似乎柔軟的紅皮椅墊。角落有張大書桌。桌面上的羽毛筆讓我分不清自己身在哪個時空。

牆面因為燈光而成米黃白，四周形成的影子斜直搖晃，讓那鵝黃光更顯溫暖。

我想起身，卻讓胸腹間的痛楚壓住，才發現自己包著一圈圈的繃帶。一番使勁後終於坐了起來，看見一旁的制服。攤開一看，一大塊暗紅色血漬映入眼簾，和著黃光，還以為是好久遠的事。

費了不少時間把衣服穿好後，我扶著牆走著，才發現床頭的牆面掛著一幅畫。畫中只有一個女人。黑髮垂肩、深黑色瞳孔、略顯平順的鼻樑、白嫩的膚色中帶了點黃。

｢她是東方人？｣

 時間回到現在。雖然在意那幅格格不入的畫，但想到自己的處境，就不得把它放一邊。我在房間大概周旋三四圈，不斷回想著。

記得自己往下跳，所以被救了嗎？腦中浮現似夢非夢的對話，不確定感讓我全身顫抖，眼前的門把仍浮在眼前，在內心徘迴之際，動了！

｢阿！｣一個閃避不及，我的額頭被打個正著。

｢對不起！｣說話的是個男生，他的聲音充滿力量和朝氣，讓剛才的孤單和陰深一掃而空。疼痛讓我緊閉雙眼，無法看見說話的人，只知道他一隻大手很快壓住痛處，順勢的將我帶回床邊。

｢都腫起來了！妳忍耐一下，我幫妳擦藥。｣

雖然看不見，但我感覺到他每個動作的輕柔。雖然傷口有些麻痺，撞擊也讓人發熱，他卻在我感覺不到痛的情況下，一瞬間就處理好。

｢妳終於醒了！感覺還好嗎？｣

我終於看清楚了。他的髮色在黃光下顯得有點棕，短髮卻配上俐落瀏海，帶給人一些可愛氣質，也正好和他的聲音相配。他的五官很深，褐色的眼珠盯著我，並露出爽朗的微笑，熱情程度讓我不知所措。

我不敢開口，直盯著他，手足無措的情緒讓我直嚥口水。

｢妳應該餓了吧？等我一下。｣

見我不答話，他識趣的說著，卻不斷釋出善意。我雖然沒有任何回答，但肚子當場露餡，我馬上害羞的瞥過頭去，不敢正眼看他。他只是輕輕的微笑，卻不會讓人不快。

他很快拿起室內電話，快速撥號後，等待對方回應。

｢勞，她醒了。｣

他停了幾秒，繼續說下去。

｢沒錯！一句話都不說。你先去煮點東西，她好幾天沒吃了……｣

之後，他和電話中的｢勞｣隨意談了幾句，隨即掛上。他一轉頭，和我四目相對，一面微笑，一面慢慢朝我走來，最後輕輕坐在床的另一頭。

｢妳叫茌驀，對吧？｣說完他露出開心的笑容。

我嚇的瞪大雙眼，他卻若無其事的擺著笑臉。

｢不要緊張，妳在放學途中被綁架的事情新聞可是報的沸沸揚揚。我也是從那邊知道的消息，妳別擔心。｣

我依舊保持沉默，腦裡不斷搜尋當時的記憶。

｢綁架妳的人已經被抓到了。聽說是賣宵夜的老闆覺得不對勁才報警的。不過當時發生什麼事了？妳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

聽完他的話，所有的場景再次浮在腦裡並且快轉著，最後畫面停在前方的黑暗還有數不進的寒冷貫穿全身。

｢你是誰？這是哪裡？｣

回想起不願就範的心情，孤注一擲的決心。而如今看來我獲救了，面對的卻是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

｢妳先別緊張，聽我解釋一下。｣

怕刺激到我似的，他不斷出口安撫。我被他的友善震懾。回想起他剛剛對我的態度，原先豎起的防衛，漸漸消退。

｢我叫士，還有一個人叫勞，我們都是從美國來的。｣說完，他露出更大的笑容。

我想起他剛剛稱電話的另一方為｢勞｣，又聽了他的話，腦裡才連結出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

看出我表面沉默，內心卻不斷翻騰，他依舊笑著。望著我，繼續說下去。

｢妳從很高的地方掉下來，剛好掉在我們車上。看到妳時，我們可都嚇了一跳。｣

他說完，不自主的笑容讓我覺得這對他而言是種本能。

｢雖然摔斷了幾根骨頭，不過好險沒事。不過還是別亂動比較好。｣

｢謝謝…｣我小聲說著。

除了道謝，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或許自己命大，才能在這麼小的機率下存活。了解到自己的處境，心情稍微放鬆一點，卻還是卸不下最後的一道防禦牆。

叩叩叩！

忽然傳來敲門聲。

｢勞來了！｣他開心的起身，快速往門口走去

我的視線跟著他，最後停在死角。最後隨著士的聲音，我漸漸看到他們的身影…

｢倘若還有第二次機會…我想…我還是會做相同的選擇

                                 換一次與你們相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