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白中摻黑的天使

｢總是不習慣黑夜，但…又有誰對我伸出援手？｣

天空是一片青藍，遙遠的天際微微露出一點橘紅。受到黑夜洗禮的城市正為了迎接早晨而逐漸漂白。原本應該灰濛濛的天色，因為一棟大樓透出的燈光而略顯慘淡。

房內的檯燈依然亮著，因為熬夜而累到呼呼大睡的少女正趴在桌上。桌上一本本的教科書疊疊排著，昨天的進度正壓在少女的頭上。

｢張茌驀起床了！哎呀！怎麼這樣睡？｣一早張媽媽看見女兒便開始碎碎念。

｢好了！媽，我已經起來了。｣被吵醒的少女滿臉不滿。

｢好啦！動作快點阿！｣說完出去的張媽媽，留下茌驀一個人。

｢可惡！昨晚又睡著了！｣瞥見昨晚失去意識前的進度，茌驀心裡燃起小火，不過生氣歸生氣，進度落後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很快的將東西準備好，茌驀準備出門上學，緊跟在後的張媽媽送著女兒。

｢今天幾點回來阿？｣

｢不知道，包準沒看完不會回來了。｣茌驀冷冷的說完便掉頭就走。

看著女兒的背影，張媽媽心裡不禁一陣酸楚。以前的茌驀是很有自信的，但好強的她自從上了明星學校就不再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大家都會說，但對於這群天之嬌子，有多少人可以容忍自己不是最外的天空呢？或許你能，但現在被遮住眼睛的茌驀不能。

來到學校的茌驀無聲的走進教室，被正要出去的張禧給看見了。

｢早阿！茌驀！｣張禧溫暖的道早。

｢早！怎麼了？｣茌驀看見張禧手上正拿條抹布，準備往外走。

｢我的桌子又被塗鴉了，這次我一定要告訴老師！｣

張禧氣憤的說。

｢又被塗了嗎？｣茌驀驚訝十分驚訝。

｢對阿！茌驀妳昨天最晚走，你還有看見那個奇怪的人嗎？｣

茌驀搖搖頭。

｢是嗎？沒關係，我和郁芷還有其他人決定要跟老師說了，到時妳一定要跟老師講清楚那個人的樣子，這樣才能抓到他！｣

｢當然沒問題。｣茌驀微笑說道。

｢還有妳要小心，每次留晚自習都最後走，再遇到那個人就糟了。上次是妳跑的快，他沒注意到妳。｣張禧叮嚀著。

｢我知道，我會小心。｣

張禧聽見她這麼說，對她露出一個大大微笑，往洗手間走去。

茌驀望著她的背影，希望自己能像張禧一樣，每天都可以這樣溫暖的對待別人，說英文像個外國人，而且被滿滿的音樂氣質蓋滿。茌驀走到座位上，拿出媽媽準備的早餐，一邊吃一邊看著漸漸出現在班上的人群。現在走進來的郁芷是班上的第一名，脾氣好又謙虛。然後拍著球走出去的方琦是運動天才，腦袋也是一把罩。這間學校充滿了天之嬌子嬌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而且都有一顆感覺是天使才會有的內心。他們沒有鬥爭和心機，因為他們不需要，天生的優質已經讓他們發光發熱，手段只會髒了他們自己。

雖然身處同間學校，但亮光中總是會有黑暗才會顯得明亮，茌驀覺得自己就是那襯托亮點的黑暗。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是光，但在這些人面前，卻什麼都不是。

｢妳是屬於努力型的。｣

還記得媽媽曾經這樣說過。然後呢？我很努力，卻也沒有比較明亮。茌驀總是想要贏過那些人，強大的好勝心讓她無可自拔。曾經也是善良天使的她，漸漸被蒙上雙眼，潔白的羽翼慢慢長出黑色羽毛。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辦法用真心去祝福一個人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天的課程結束了。面臨升學壓力的考生紛紛選擇留校自習，當然，茌驀也是其中一人。

剛從洗手間回來的茌驀，無意間聽見了其他同學的談話。

｢聽說早上又被塗了，張禧已經告訴老師了。｣

那是方琦的聲音，茌驀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茌驀說曾經看到一個奇怪的人，會不會就是他做的？｣

｢不知道。恩…茌驀原來妳在！｣方琦開心的對她揮揮手。

｢對阿…因為聽到你們在說塗鴉的事情。｣茌驀尷尬的笑了笑。

｢被塗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前天也發現置物櫃被弄得亂七八糟，真搞不懂做這件事的人在想什麼？｣方琦氣憤的說。

｢可能想惡作劇吧！｣一旁的同學附和著。

｢茌驀妳晚上還有看到那個怪人嗎？｣方琦問。

茌驀安靜的搖搖頭，輕聲說道。

｢我只看過一次。那時我看見他上了隔壁的樓梯，可是那時學校明明要關了。｣

｢好可怕！茌驀你要小心。｣

茌驀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討論完塗鴉事件，其他人紛紛離開學校用餐。為了追上昨天落下的進度，茌驀連晚餐都沒吃就開始讀書。省下晚餐時間的茌驀陷入學術的世界，一下電子原子，又一下氫氧化鈉等等，一回神，教室裡又只剩自己一個。茌驀翻翻剩下的頁數，心裡估了估時間，覺得今天應該可以追上昨天落下的部分，於是蓋上課本，開始張望起週遭…

一個人的街道就算是夏天也覺得淒涼，一盞壞掉的街燈在旁邊閃阿閃。心有旁騖的茌驀卻不覺得可怕繼續往前走。自這年來，茌驀對這條街的印象都是黑色的，一個人的夜路走了上千回。

為什麼要怕？在黑暗反而自在不是嗎？

黑夜會讓天使染成漆黑，就算再白的天使也不可倖免，對於她這種白中摻黑的，黑夜反而成了防護罩。

茌驀放慢腳步走著，享受黑暗帶來的安全感，在黑暗裡她覺得自己才是全白的天使，沒有虛偽和做作，輕鬆的踏起腳步。

熟悉的巷道迎面來了輛車，茌驀看見後打算禮讓，但車子卻漸漸變慢，最後停了下來。車上下來四名大漢，面容因黑夜而看不清楚。起初茌驀不以為意，但他們卻步步逼近，茌驀本能的後退。

｢小妹妹！回家阿？哥哥載你一程好不好？｣一名大漢說完還奸詐的笑出來。

茌驀覺得苗頭不對，想要直接跑回學校，但她的動作像被看穿似的，馬上被另外一個人擋住去路。她看了看四周，發現早在不知不覺中被包圍了，就憑自己哪可能打得過四個大男人，她摸摸自己的口袋，能攻擊的只有手機和肩上的手提袋。眼看這些人越圍越近，茌驀心裡一橫便將肩上的手提袋往其中一個人揮下去。

匡！

一聲巨響打到他的頭部，茌驀想起裡面的便當盒，便發狂似的拼命亂甩，卻很快就被抓住了。

｢走開！不要碰我！｣

茌驀情急下將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往他頭上砸下去。

｢阿！臭丫頭！｣

那人大叫完便朝茌驀揮了下去。茌驀感覺到一張大手包住自己的臉頰，然後被強迫的甩向另一方。一陣刺痛感慢慢浮現，茌驀卻還是死命掙扎，並且開始大叫。

｢動作快！這樣下去會有人來！｣一個人指揮說著。

用盡全身力氣的茌驀沒有停下來，但她卻很快被一個男人單手抱住，然後另一隻手拿了塊手帕，用力的朝茌驀的臉壓去。茌驀掙扎的腳在空中不斷踢著，然後漸漸放慢，最後，不動了。

｢或許…這一切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