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開始有了這種想法,對于韻的感覺竟然也就隨之認真而清晰了起來。
本來有如將雨不雨之際的曖昧情愫,那些有如積鬱了厚重水氣、凝雲般糾結的、灰色的朦朧的曖昧,一下子竟然傾盆大雨似的、「刷!!!」、「哄!!!」,一股惱的狂洩了出來。
我開始變得有點手足無措,諸如:「該把手放在背後﹖還是隨性的垂在兩側﹖」、 「這句話應該出口嗎﹖那句話應該這樣講嗎﹖」、「她這樣說是暗示我甚麼嗎﹖她那樣看我是代表甚麼呢﹖」
這些瑣碎的念頭,變無時無刻的在我的心頭腦海放大~~放大。
像是鞋裏的小石頭,像是飄呀飄搔在心上浮動的羽毛,像是眼裡細微的砂礫,像是一篇自己覺得很有機會得獎的佳作裏,交稿之後才發現的錯字。
我無能為力,卻也只能任由這樣的心情,左右自己一天24小時裏,清醒與不清醒的秒秒分分。
我拿出我的筆記本,準備寫一封文情並茂的情書。
我逛到花店,準備挑一把清新純美的粉山櫻。
我準備著錄音帶,想要自彈自唱一首有點拙卻很誠懇的情歌。
我拿著相機,想要拍下雨韻甜美的笑容,為她寫詩,為她配樂,作成桌面、作成螢幕保護程式、燒成光碟、為我和雨韻寫一篇動人的故事。
我盤算著告白的時機,我考慮著告白的方法,我幻想著告白之後的成功與失敗,於是,你知道,我在龜毛中浪費了一天又一天,對著于韻的態度愈來愈不自然,日日夜夜我幾乎被我自己充滿的念頭給搞瘋了。
你知道,對像我這種不擅於面對失敗,其實也從來沒甚麼真正挫折經驗的年輕小夥子來講,問題的重點永遠不在於計畫的周延與否,而是有沒有開始跨出第一步的勇氣。
「陳允律 ! 我有事情問你。陳允律~喂!!」
「嗯….啊?」
「你發甚麼呆啦!」
「ㄟ….啊?」
我在于韻工作的「NO.7」裏喝著一成不變的拿鐵,桌上攤開我的筆記本,這個下午又是因為驟急的一場夏日雷雨,店裏一時之間竟除了我以外也沒別的客人了,我發著呆,有點睏,筆記本上零零散散的是潦草的塗鴉和念頭。
當然,絕大部分又是跟于韻有著關係的片斷思緒,當你開始讓某個形象駐進你心理時,愛情就成了如影隨形的鬼魅,你彷彿隨時都在緬懷她的一顰一笑、以及你們之間的一點一滴,那些印象清晰的像是一輩子都捨不得也忘不掉的珍藏,但突然之間你整個人糊塗了,只知道自己陷落在一股熱辣的感動裏、酸甜交雜,排山倒海而來的是大片的七彩繽紛、無限柔情,在一轉念又成了絲絲扣扣的惆悵和悲傷。
我沉淪在于韻的眼眸,我沉淪,在我自己對愛情的想像之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