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韻，看著我。」

我不知不覺用了點力。拉扯著于韻的貼近我自己，她露出驚訝又悲傷的表情，防禦性的伸手抵住我的身軀，我並不用力，只是輕輕的伸出另一隻手，拖著她蒼白的臉龐，請她看著我。于韻的眼神始終倔強的不肯與我正對，溫熱柔軟的手讓我湧起想要用力擁抱她的衝動。我感到有點輕微的尷尬、失措，混雜在一起，成了一種苦澀莫名的感受。

「妳喜歡我嗎﹖如果妳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我不強人所難。」

我極盡溫柔的說著，握著她的手不知不覺的輕用了點力，于韻依舊低頭不語，我心中感到微微的欣喜，至少她沒有馬上否認。

感謝上帝，至少我在她心中的份量，讓她在面對我的告白時，願意遲疑。這一點點鼓勵，讓我決定趁勝追擊。

「告訴我。如果妳不喜歡我， 求求妳告訴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放開于韻的雙手，離開座位，走到她身邊單膝蹲下。

沉默，只有雨聲。我卻覺得世界轟隆作響，彷彿是劇烈震盪的前夕，那激烈的閃電或地鳴。

「如果妳不說，我會當作，妳是在乎我的，妳是願意給我機會的。」我抬頭看她，于韻緊抿著雙唇紅嫩得像是要滴出血來，襯在蒼白的臉上，卻是鮮豔欲滴的，悲傷的美。

我情不自禁的往她靠去，我想，我想吻她，吻她用笑容保護著的透明的靈魂，吻她大膽又纖細的生命。那一刻衝動和熱情凝成了一股辛辣澎湃的狂浪，驅動我不顧一切的行動。

于韻沒有躲開，我卻在即將觸碰的剎那猶疑了。

晶瑩的淚沿著她的臉龐滴落，我彷彿被甚麼重擊了一下，又像是有極冷冽的水自頂淋下。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魯莽和卑鄙，于韻是為了她自己，為了我，還是為了我的舉動，還是為了事情這樣發展在落淚﹖她是傷心﹖氣憤﹖害怕﹖還是無奈﹖

她還是沒有出聲。只是掉淚。

千百萬個問號藤蔓般的揪捲我亂糟糟的心，而無論答案為何，我只知道她的淚與我有關，但絕不是喜極而泣，我一下子也慌了，好像是作弊的孩子，滿臉滿心都是被抓到時的窘迫和擔心。

「于韻，妳遲疑甚麼？」

于韻垂著眼看著桌面，依然沉默。

「為何妳要躲避？」

「我….我沒有。」她終於虛弱的應答。

「有，妳有。你連考慮讓我擁有一個正大光明和你牽手的機會，都不行嗎？」

「別亂說。」于韻開始努力的想要掙脫。

「妳若不討厭我，甚至有一點喜歡我，」

我有點著急了起來，不讓她掙脫我的手，反而稍微用了點力，

「我們不能試試看嗎？」

于韻終於轉過頭來，她美麗的眼睛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深邃的眼瞳底，卻又泛溢著悲傷。

「好，我告訴你。」于韻的深呼吸了一口氣，擦了擦了眼淚。窗外犀利的雨勢終於一發不可收拾，咖啡店像是要沉淪在巨大的雨聲中，一座安靜的孤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