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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8/14 14:09:12瀏覽410｜回應0｜推薦2 | |
| 一九九二年八月
雖然德劭一向沒興趣寫東西，他突然開始藉著信件與人分享他的想法。他在移植手術後的第一封信是寫給捐贈者家屬的。因為他回家後尚無法坐在電腦前自己寫，由我把他口述的和話打下來： 親愛的捐贈者家屬： 當我躺在床上瞪著眼看白色天花板時，我回想過去這幾天發生的事。我也想到自己的過去與未來，我不知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的。我試著去瞭解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好像多年的事，但卻僅僅數日，我就有了一個新肝臟在我體內。這個新肝在我體內幫助我、延續我的生命。 我十七歲。今年初被診斷得了肝癌。這個消息對我這樣一個才十幾歲的人起初很難接受。我發現自己的生活方式完全地改變了，我不能去上學，並有許多的疼痛：我也接受化學藥物治療，使我很不舒服。七個月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進進出出，我甚至無法想像自己要如何繼續學業，我猜大學之門對我已永久關閉。我從未想到自己還能重新 享受生命。 你們兒子的肝臟幫助我再次活過來，我一直在想你們的兒子是何等慷慨。雖然我永無機會認識他，我感覺自己與他很親近。我要謝謝你們這份生命的禮物，每天早晨醒來後，我都感謝他將他的肝捐贈給我。 當德劭口述時，他非常努力地讓眼淚不要落下來。我被他強烈的感受所感動，雖然這位朋友是他這輩子都不會認識的。接下來好幾星期，德劭每天早上都會告訴我他在想這位朋友，也感謝神賜給他的禮物。 在八月中，德劭也在給朋友的信中表達出他堅固的信心，他分享了彩色毛毯的夢： 「我發現神對我何等慷慨。祂兩次救了我的命：一次在我剛出生時，另一次就是我得了可怕癌症的現在。在病中，我夢見自己往下跌，那時空中也有好多彩色繽紛的毛毯中止我繼績向下趺。我實在相信是神將這些毛毯鋪在我下面。在我往下跌時，和可以在半空中抓到我，然後輕輕地把我放在地上。祂也在這段困難的日子裡，把最鼓舞我的家人都聚在一起。」 那時也是德劭為「我困難的攀登，與肝癌相抗」(My difficult Climb. A Battle with LiverCancer)的時候。在這十二頁的報告中，德劭表達出他的幽默感，及得到新肝後的喜樂。他對自己家人及捐贈者家屬的敏銳情感也再一次地表露無遺。 「我的家人一直非常支持我。當我需要他們時，他們總會在身旁。媽媽每天從早到晚在醫院陪我，她會在我身邊的小沙發床上睡覺。她從不留下我孤單一人，常常把午餐帶到病房來陪我吃。爸會每天下班後開車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餐，有時甚至留下在醫院隔壁房間過夜。 週末時，姊姊------『烏龜湯』(Turtlesoup)會從加州大學來看我。她帶來許多喜樂與歡笑，她會帶一卷錄影帶，和我玩遊戲……二月份在我接受化學治療時，她還帶了一些朋友來給我過十七歲的生日。她送了我一張海報，上面印著我最喜歡的直升機，就是麥克當諾道格拉斯和公司生產的Apache直升機。 「我常懷念那位二十歲捐贈肝臟給我的先生。沒有他的慷慨贈與，我可能還在接受痛苦的的化學治療，及面對幽暗不定的未來。感謝他使我可以繼績活下去，我覺得自己交了一個新朋友。我希望他的家人會因為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一部分在我裡面活著而感到安慰。」 當然，德劭也必須把自己受的整個痛苦經驗拿來開玩笑。「當他們推我進入開刀房時，我看見兩個人斜靠在檯子邊，在兩盞又大又亮的手術燈下弄一塊好像又大又生似牛排的東西。這塊牛排上有好多鉗子、針和管子連在上面。我問他們在幹麼？有一個人告訴我『這是你的新肝，我們在為你準備，不要來煩我們！』那兒有好多外科醫生開始把我與許多不同類的機器相連。有一位外科醫生把一個大面罩放在我嘴上，告訴我他還沒有要給我做全身麻醉。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我已入睡鄉。」 從德劭的信中，朋友常告訴我他是一位非常懂得體貼的孩子。我知道事實上是如此。在我記憶中很深刻的一件事，就是替他買太陽眼鏡的那一回。在移植手術後，醫生告訴我們最好給他買一副太陽眼鏡，以保護眼睛，因為他每天必須服用Prednisone。有一天看完門診後，丈夫和我帶德劭到比佛利購物中心（Beverly Center）。當我們慢慢瀏覽商店時，意外地走到了瑞格諾(Rogono)一位銷售員走過來提供服務。由於德劭已有近視眼鏡，我們決定要給他買遮陽片，那人立刻從展示框中拿出兩副樣品給我看。我拉德劭過來，把遮陽片套在他 的近視眼鏡上：「小劭，照鏡子看看。」 德劭看了一眼，然後把遮陽片取下來。他毫無興趣地和爸爸走出門了，我知道德劭一向不喜歡逛街。當我趕到他身邊時，他向我解釋：「媽不要在那家店員任何東西，他們只賣Ray Ban眼鏡的。」 「Ray Ban有什麼不好?我聽小芹提起過。」 「那是名牌。很多人為了這個名字花錢，那家店什麼東西都好貴。」 我非常驚奇兒子知道什麼是名牌，我從來不認為他會注意到名牌。「小劭，醫生要你戴一副好的太陽眼鏡，我想你應該去看Ray Ban遮陽片。」我希望自己能把他再帶回店中。 「不，我不要Ray Ban的。」他拒絕走回去。後來，德劭還是有了一副漂亮且有近視度數的太陽眼鏡，是Newbury Park一家眼鏡店老板李先生送的。李先生聽到德劭受的折磨後堅持不肯收費。 也是在那兩個月中，德劭由於服用Cyclosporine而長了許多毛髮。首先，我們非常興奮地看到他的光腦袋上終於長了頭髮。然後，他的眉毛越來越濃了。當一臉的鬍子長出來時，他看起來像個義大利人了。雖然小芹喜歡他的新外型，並開心地叫他不同的名字「長毛猛猛」(Wooly mammoth)或「長毛」(Hairy)，我開始為他的樣子擔心。 「哦，我的天哪，你看起來不再像小劭了。」我並未開玩笑。「我要把你的濃眉毛怎麼辦？」我問德劭，但他只搖搖頭，好像嫌我發神經病似的。 我擔心得要命，就到處去問其他的移植病人如何處理多長出來的毛髮。大部分人都告訴我只要德劭減少服用Cyclosporine的量，毛髮生長的速度也會減慢。有些人給我某些藥膏的名字，它們可以除掉不需要的毛髮。德劭對這些珍貴的資料無動於衷。他看科學雜誌正看得高興。反正他從不在乎自己的長相。他也拒絕我為他擦任何去毛膏。一天，當我們正要去望主日彌撒時，德劭發現自己眼睛四周面孔及耳朵裡面都長毛了。 「媽，我需要妳的特別處理了。」他終於承認。我好高興自己可以暫時借Surge藥膏之助把兒子的臉再一次恢復正常。(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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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