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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修棣(遺作)----《鯨兒》﹕第六章 我要登上K 2山的最高峰
2009/12/08 01:55:57瀏覽538|回應0|推薦4
第六章 我要登上K 2山的最高峰

我曾向德劭承諾,「絕不讓任何事物奪去他生活中的樂趣,尤其是癌症!」因此每當他白血球的數目開始回升時,我就會帶他去看首場電影。我知道每一分鐘對他都是非常地珍貴,我要儘可能多給他一些興奮的時刻。德劭很喜歡看電影,這對我來說是很容易辦到的事﹔於是我開始帶他看只會有寥寥無幾觀眾的首場電影。每次都要德劭戴上外科醫生手術時用的口罩讓我安心,知道他在口罩的保護下。因為我們母子倆都愛看根據真實故事拍攝的電影,德劭選的電影大半也是我喜歡的。

記得有一次帶德劭去看一部電影叫做「K2」。這是一部有關美國K2山登峰探險隊攀登世界第二高峰K2的真實故事。在攀登途中,許多隊員因氣候或地勢等問題而中途退出,只有少數人到達「第一營地」(Camp One);在到達「第二營地」(Camp Two)時,有些人不幸喪生:最後只有兩位最強壯的隊員登上了K2山頂。我除了從電影中得知一些歷史性的事蹟外,還從德說口中學到很多有關美國K 2山登峰探險隊的事。他對登山知識的豐富令我驚訝。

在回家的途中,德劭不停地;灌輸我許多電影中沒提到的事。突然他用冷靜低沈的聲音向我說,「媽,能夠順利地做完我的化學治療,只不過像到達了第一營地;能夠順利地換肝,不過是到達了第二營地;只有當我的身體能接受並不排斥新的肝臟,我才能像那兩位隊員登上了最高峰。媽,我一定要登上山的最高峰!」

我實在沒想到僅僅十七歲的孩子有這麼堅強的意志,及對生命充滿了希望。平時,他讓人認為他是一個不太動大腦的孩子;他總是快快樂樂地,也很少要求我們什麼。其實,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他的話不多,但卻是一個喜歡用腦筋的人。雖然常聽到醫生提到換肝的事,但我從來沒有想過日後會成為事實。對我而言,那只不過存在於小說或新聞報導中,根本不存在我生活中。萬萬沒想到德劭對我說這段話時,臉上的神情是如此地成熟。他又說;「媽,我一定要像那兩位登山專家,我要登上K2山的山頂。」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時,德劭又開始談到K2山。他衝上樓拿了一份留了七年的地圖下來,指給我看K2山的位置,是在巴基斯坦的北部。

「妳看,K 2又叫Chogori。有許多人在爭論到底哪一座山才是世界的最高峰,是埃威爾斯峰(Everest,又名聖母峰),還是K2?媽,妳看,埃威爾斯峰在這兒!」德劭興奮地指著地圖,又要我跟他到他的房間去。他拿出「金氏世界記錄」(The Guinness Book of Records)翻到一頁,說:「媽,妳從這兒唸。這一段全是有關這兩座山的事,談到中美兩國爭論究竟哪一座山最高,妳說,是不是很好玩?」

「是的,小劭。我從來沒想到你知道那麼多有關K2山的事。」

「媽,妳現在總知道地圖有多重要了吧?」他好得意地讓我看他四個裝滿了地圖的抽屜。這些是他蒐集了多年的地圖。

「媽,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老師要換新地圖,就問有沒有人要她的舊地圖,我是唯一站起來去要的,全班同學都認為我發神經了。現在,妳看,證明我很聰明吧?我就是在老師給我的地圖上找到K 2山的。」聽完他的話,心中實在感到帶他去看這部電影是多麼值得!

德劭一向喜愛任何會動的東西,特別是飛機。在丈夫還沒有去麥克當諾道格拉斯公司上班以前,他就愛上了飛機。他不僅把房間的牆上貼滿了飛機的畫片,還蒐集了二十多個大大小小不同飛機模型。多年來,越來越難為他買到有關飛機的書籍,因為他已擁有轟炸機、戰鬥機、F-16、直升機、運輸機,美國空軍歷史、美國太空總署的介紹,民航機、飛機的解剖,及各式各樣有關飛機的書。由於德劭對飛機的興趣如此濃厚,因此我常利用在他的驗血報告尚未出來的兩、三小時空檔,帶他到洛杉磯市中心的科學博物館。在那兒有一個專門陳列飛機的部門,看著德劭在大大小小的飛機中穿梭,我知道他必定想像自己乘著飛機在空中翱翔,其樂無比,完全忘卻了可怕的疾病。

記得有一次在往博物館的途中,德劭突然需要做呼吸治療。從他九歲起,我就常在車中幫他做呼吸治療。車中經常帶著裝滿呼吸治療所需用品的小盒子。每當需要時,我會將車停在路邊,用針筒抽了不同的藥物注入噴霧器,然後把呼吸治療的機器接上車子的電源:德劭開始用時,我可以繼續開車。當德劭感到想睡時,他會用鼻夾夾住自己的鼻子,把噴霧器的口含在嘴中,閉著眼睡覺。那天弄妥德劭的呼吸治療器繼續往博物館行駛的途中,突然有一部車從我車的右邊超過,車中的人拚命向我打手勢,要我把車窗玻璃搖下,然後問我說:「妳需要我幫忙送你們去醫院嗎?」他的話說我們想笑,因為我們才剛離開醫院。對我而言員,一面開車一面讓德劭做呼吸治療是一件家常便飯的事,但我從沒有想到這幅畫面對一般人來說是何等的不尋常。

有一天,我間德劭:「小劭,每一次做化學治療,我就送你一盒新的Zoids,你說好不好?」

「好極了。」他的雙眼立即亮起來。這小小的承諾逐漸變成日後德劭做化學治療時最重要的一環了。從小到大,德劭從未減低用自己的手搭建東西的興趣。唯一的改變是從的Legos轉到Zoids。Zoids是一種相當複雜的日本玩具,它能滿足孩子們的想像力,配合日本的卡通電影,讓孩子們自己搭建各種富有想像力的動物,從Godzillas、(恐龍至各類怪獸。每盒Zoids中有許多包不同形狀的零件,是按不同的功用及顏色分裝起來的。這種玩具設計得很好,不需要任何膠水或螺絲釘,只需要一個個小小的橡皮蓋子就可把錯綜複雜的部分迅速拼起。德劭雖然看不懂盒子中的日文說明書,但他有本領從畫中研究出如何將它們拼湊起來。

那一盒Godzillas王整整花了他一天的時間才拼出來。這隻Godzilla王頭上有一個刀狀的角,身上掛著槍、大砲、雷達天線及一排飛彈。等德劭把電池放進去時,這隻Godzilla王不但會走動,頭尾會左右搖擺,它的槍砲還有一閃一閃的燈光,眼時會閃動,嘴巴且能一張一合地發出怪吼聲。這種玩具只能在小東京(Little Tokyo)的百貨公司找到。一盒總要大約一百元美金。往常,我只有在德劭過生日或聖誕節時才買來送他。

自從化學治療開始後,我決定每次治療就送他一盒Zoids德劭認為這是我從來沒有的好主意,而他總是把Zoids留到化學治療最難捱的一天。當他感到想吐又沒有胃口時,他會要我幫他把Zoids拿出來。他全神貫注地拼湊,讓我發現德劭實際上在用Zoids控制嘔吐相當有效。每當醫生或護士到病房來時,德劭會得意地向他們展示他所搭建起色彩艷麗的怪物,寧願不談無聊乏味的化學治療。有一次他積存了六盒Zoids要等最難熬的日子才拿出來。

三月的一個星期六的早晨,我剛睡醒就對丈夫說:「我知道我可以送什麼給小劭了,我要請木匠來為他做一個放在衣櫃內的隔層架子。」我告訴丈夫德劭需要有一些讓他對將來有盼望的東西,一些讓他渴望擁有的東西。我要給他一些東西,讓他感到他會和我們待在一起很久、很久。因為他一直對搭建東西很有興趣,我想為他搭一個層層架子,絕對會使他興奮。看著木匠量尺寸、切木條、釘木架,為他設計何處放置衣物、何處擺放他的Zoids、機器人Lego卡車及飛機模型,他不但會很開心,也會忙碌地陳列多年來他所收集而仍然如新的玩具。

多年來,除了德劭,家中每個人的衣櫃內都請人來做過這種架子:因為德劭說他的衣服不多不需要,因此他的衣櫃總是亂糟糟的。當我一想到這是一個好主意時,興奮得連飯也吃不下。在我這藝術家的腦子裏,雖然還沒開始做任何東西,已能看見德劭那些Zoids。卡車及飛機模型,他不但會很開心,也會忙碌地陳列多年來他所收集而仍然如新的玩具。

我對丈夫說他若答應做這架子,我和德劭都會很開心。我又對他說:「蓋了這個架子後,房子的價值一定會增加!」這句話打動了丈夫的心。沒多久,他就要打電話找人估價,我心急沒耐性,只問了兩家,就決定把這小工程交給一個當地的小公司承建,但工程尚未開始,德劭就必須回醫院做第三次的化學治療了。

德劭的第三次化學治療是在三月十一日,我四十八歲生日那天開始做的。這次的治療好像每件事都不對勁。首先,傍晚的時候,丈夫捧著一盆白色康乃馨走進來。學藝術的我,對花一向挑剔,我不喜歡花店已插好的花,也不喜歡白色的康乃馨:覺得兒子躺在病床上,送白色的花來頗刺眼。我還記得丈夫那晚捧著那盆花離開醫院的樣子。其實當時我期望些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德劭在做化學治療與要命的癌症相抗時,我應該為丈夫還記得我生日送花給我而感到心滿意足,但我卻不是這樣。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晚德劭對我說的話。「媽,不要想去改變爸爸,男人從來不喜歡去想花的事。男人喜歡的是談論橋樑、飛機和國際新聞。妳和愛梅就喜歡比較花。我們男人從來就不知道每種花之間有何不同?花就是花嘛:妳知道嗎?我敢打睹爹地明年還會送妳同樣的花!」德劭的話逗得我大笑,因為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接下來的幾天對德劭更是不順利。首先是固定德劭胸口插入塑膠導管所縫合的那一針,因日子久了,拉傷胸口肌肉斷掉了﹔沒有了那一針,導管在德劭胸口變得進出自如了,使人感到很不安全。當外科醫生趕來給德為重縫一針前,在他胸口先打一針麻醉藥,德頭痛得哭了;但是他的注意力馬上就轉到電視新聞上,完全忘了醫生為他做什麼。

其次是那個星期六早上,我和德芹正在清掃房間,準備接德劭回家,突然電話響了,拿起電話,聽到丈夫激動的聲音,告訴我前一晚一位臨時夜班護士在為德劭插上化學藥品的針頭後,忘了把針頭用膠布固定在導管之上。等德劭半夜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衣服和床都是溼的;原來他的化學藥品Adriamycin漏出來了。

我知道一般護士都非常小心處理化學治療的藥品的。她們會戴很厚的手套,也會把用過的瓶子、管子、針頭都放在特別的筒子中;她們不會讓任何治療用的化學藥物滴在自己的衣服或病人的身上。可是,現在德劭的衣服上全是毒藥,誰知道這毒藥已接觸他的皮膚有多久了?想到這些,我感到十分恐慌。

醫生在電話中告訴我,德劭的血管中流的都是這毒藥,皮膚上的接觸並不會真的給他增加傷害,要我放心。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沒什麼辦法好想。等我到達醫院後,又發現九十六小時的Adriamycin整整提早十小時注射完了。我知道化學治療有一定的藥量、一定的用時,絕不可能隨便提早十小時做完。但那天是週末,大醫生都找不到了。我們東找西翻,總算發現在垃圾桶中有一根被丟掉的管子中還有二十五西西的化學治療藥物。那天帶德劭離開醫院時,手中抱著一包被藥物污染的衣服,心中懊惱地在想這個人為錯誤會給兒子帶來什麼樣的傷害?

化學治療逐漸地在德劭的血液裏及外表上顯出傷害。他的白血球及紅血球指數一直在下降,但還不到需要隔離的程度。記得有一個週末,德芹提議到附近的國家公園,帶德劭去散散心。她建議去短葉絲蘭國家公園(Joshua Tree National Monument),德劭一向很喜歡出外走動,但那天他實在很不舒服;不過他那願意為小芹犧牲的天性促使他答應出門。那是一次令人傷感的旅程。

一路上德劭沒有醒過,在後座頭枕著德芹的腿睡,他沒有任何精神和小芹玩一些可以在車中消磨時間的遊戲,或唸他帶在路上看的書。一路上德芹為他播放他喜歡的音樂,車內充滿優美的曲調,但車外卻下著濛濛細雨。兩個半小時後,我們終於到達目的地。這地方的景致與其他地方大不相同,一裸棵短小的短葉絲蘭樹種植在一個個又大又圓的石頭中間。德劭臉色蒼白,他試了幾次,都沒有力氣從車中爬出來,就決定和丈夫一起待在車中。德芹非常希望弟弟下車,那怕只走幾步。我想她一定認為只要德劭出來摸到大石頭,就可以重拾他的精力與癌相抗。在他們還小時,我總是鼓勵他們去爬大石頭,尤其是國家公園的巨形石頭。

由於德劭膽小,不敢冒險,我就編了一些故事告訴他們,爬山及大石頭,可以從石頭中得到神奇的力量。我想德芹一定信以為真,所以一直希望德劭去走幾步,撲摸大石頭。

「小劭,你看,這裡有一個很好的地方可以給你坐!你可以抓住你的愛梅,OK?愛梅向你保證,她絕不會為你摔跤的。」德芹不停地想說服弟弟,但德劭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車子一步。記得小芹最後抓住我說:「媽,我真擔心小劭,他以後怎麼辦?」她不要讓德劭看到她在哭,她也無心再爬大石頭了,我們母女倆只有躲在大石頭中間哭起來。那天我們只在那兒停留了半小時就離開了。

三月二十二至二十九日放春假,德芹從學校回來。她的同學大部分不是去滑雪就是開舞會,但德芹願意留在家中陪我們。我們一起把德劭的電腦搬至客房,因為那房間的光線足。我為他買了一張可轉動的椅子,能讓他坐起來比較舒服。那時候,派瑞先生也開始到我們家來為德劭補習。

派瑞先生是德劭高中十一年級時的英文老師。在得知德劭的病後,他主動要求學校讓他來為德劭補習:起初德劭對這件事並不熱中,因為派瑞先生是一位要求極嚴的老師;那時他並不清楚派瑞先生是一位情感豐富,非常關心他的老師。很快地我們就發現派瑞先生的補習對德劭的幫助極大。在他與癌相抗的日子裏,老師經常帶來同學寫給他的信與卡片,讓他知道他沒有被遺忘;此外,能在家中繼績他的學業,使德劭感到他沒有被病魔打敗。

德劭告訴老師,他要以鐵達尼號郵輪沈沒的經過做為他英文獨立研究報告的主題。他選這個題目一點兒也沒使我驚訝,他一向對任何失蹤或沈沒的大船有極大的興趣。我曾為他買過兩本作家羅勃巴拉德(Robert Ballard)所寫的書,一本名叫「鐵達尼號的發現」,另一本叫「卑斯麥軍艦的發現」。德劭被這兩本著中的彩色地圖、路線分析圖、船身解剖圖,及船如何沈沒,又如何有新的發現等等所吸引。

我有一回開玩笑說我應該把羅勃巴拉德寫的書都買回來給他看的。德劭對鐵達尼號沈沒之前後已知不少,所以當派瑞先生准許他這題目時,他實在很高興。他要姊姊及她的朋友們幫他一本又一本地從圖書館借書來看,他甚至入迷得讓我以為他無法完成這個研究工作。對他而言,準時完成是次要的.完全瞭解細節及事情的真相才是他研究最主要的目的。

「鐵達尼號有四座發電機。每座能產生五百八十匹馬力,即一萬六千安培的電力。德劭要把他所學到的都告訴我們。它的航行速度每小時二十一海浬,有六個鍋爐間,每間有五個鍋爐用來供應這艘巨輪所需的蒸汽。媽,我可以向妳解說什麼叫艙隔嗎?」

「不,小劭,我不想知道什麼叫艙隔。」我毫不思索地回答他。老實說,我對他所著迷的專門技術之類的東西毫不感興趣。

「媽,鐵達尼號的船身被分成十六個防水艙隔,有電動鈕和自動開關可以在需要時關閉每一扇防水門。它的設計是讓它在二至三個艙隔破裂或有四個艙隔淹水時還能浮在水面上。」德劭不管我是否要知道,都向我灌輸他所知道的一切。

「小劭,你在浪費你的精力,要不,就把精力留下來給爸爸。」我對他說。這時,他一雙大眼帶著祈求的眼光看著我,讓我再也說不出「不!」了。「好吧,好吧,你就繼績發表你那吸引人的科技吧!」我也不記得到底他單調乏味地講了多久才放棄再對我下工夫。

德劭對鐵達尼號郵輪的研究報告拖了四個月。在這四個月中,我把他那一堆書從家中搬到癌症治療中心,又從那邊搬到醫院,然後又從醫院搬回家,再從家搬回圖書館,最後又由圖書館搬回家。他在八月十九日完成報告。我好高興終於結束了,另一方面也很以他為傲。

德劭衣櫃的工程終於開始了----木匠實在很難安裝衣價,因為德劭不斷地進出醫院,當架子完成時,我們好開心的一起擺設他所有的Zoids,我們按這些怪物的種類分別陳設;若是海中怪獸,我們就放在一個架子上;若是陸上怪獸,就放在另一個架上:有支架的飛機模型放在同一個架上,Lego拼湊成的各種車子又放在另一個架上。我們花了好幾天的工夫整理他的玩具,也開心地共度每一分鐘在一起分享的時間。我好開心地把他的運動裝、T恤、褲子分別摺疊好,和他八頂新帽子放在兩層架子上。最後,丈夫必須把我和德劭從衣櫃中拉出來,因為我們在一起,竟然忘了吃飯和其他生活中的要節。

「媽,非常非常謝謝妳。」德劭對我感激萬分地說。他不知道他的母親完全是為她自己才這樣做的。這對我們母子倆而言,是最好的心理治療。我只希望它能永遠延績下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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