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茶？到底是咖啡還是茶？

這是朋友MR.王從美國帶到米克諾司咖啡館，台灣可是買不到，看起來很像一堆栗子殼的東西，是葉門咖啡豆的豆殼。

咖啡是水果，是如同櫻桃般的果實，去掉果肉後就是種子，種子去殼後就是咖啡的生豆了。殼很硬，一般會用去殼機去殼，但據說在葉門當地還保有傳統的石臼去殼，再用網子過篩，留豆去殼。

但這樣不會把生豆給敲壞而變成瑕疵豆嗎？小陳老闆說，「也許一小部份會，但咖啡豆跟殼都很硬，總還是要撞擊才能去殼。」

而殼能做什麼呢？這就是咖啡茶的由來了，在葉門的咖啡農們休息時，會把咖啡殼煮開水來解渴。它並不昂貴，在美國買時兩磅才台幣百元，但台灣並無葉門的咖啡殼，也沒人專門進口這玩意兒，因而顯得稀有。

我想像起這杯咖啡茶的旅程，它從遙遠的葉門的某位咖啡農（應該長得黑黑壯壯）手中，裝進了麻布袋，經過一趟遙遠的海洋之旅，抵達美國，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正好被來自台灣的MR.王遇上。

於是它輾轉搭機來台，來到這個吵吵鬧鬧的台灣，而MR.王剛好是這家咖啡館的熟客，還很好心地選這一天來到米克諾司來送小禮物；又那麼巧地，我也在咖啡館內，而有幸喝到這杯咖啡茶，多麼難得的機緣啊。

由於是初次烹煮，於是想像自己是台灣勞苦的文字工──以前的女工在紡織廠生產線上，現在的女工則坐在電腦前日復一日的打字，抱著跟咖啡農一般消除疲勞、休息解悶的心情，開始了這場實驗。

「那….，就先抓一把來試試吧。」小陳老闆開始煮了。

經過約莫十分鐘，咖啡茶便煮好了，如烏龍茶色，在場的諸位開始進行一場初體驗，「味道像站在鄉下的老房子，剛下過一場大雨，從木頭縫裡散發出來的氣味。」小陳老闆說。

「你是指霉味嗎？」熟客彥兄說。

「不是，是一種很陳舊木頭的味道。」

 「我覺得像人蔘混著龍眼乾。」彥兄說。

 「的確像蔘茶泡久了，味道變稀了的酸味，」香奈兒說，「如果要形容的話，我倒覺得比較像曬過大太陽後的木頭。」

總之，那已和咖啡的味道完全脫節了，到達一個遙遠的地方去了。我回想高中時，一個周末午後趴在圖書館內的大桌上，那是一個非常安靜的下午，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木桌的氣味混著血淚本國近代史課本的氣味（封面因為翻閱次數過多，已經有點起毛邊），隨著呼吸進入體內，那時，我什麼也不能改變似地楞楞地活著。

然後，睡著了。

那記憶在十八年後的今日居然復活，同樣過著很多事也無能為力的人生，「沒錯，帶點酸、帶點苦，苦中又帶甜。」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