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謎蹤】(A Heart Elsewhere)是一部幽默中還帶著淡淡憂傷的電影。
故事發生在1920的羅馬和波隆納,男主角是三十五歲的尼祿巴洛奇,他是個害羞靦腆的單純書生,從來沒有性經驗,甚至有點怕女人。父親從小就用心栽培他,準備將來讓他當神父,他的孿生哥哥才是那個要傳宗接代、繼承父業的人。不料哥哥英年早逝,尼祿的生涯就此轉彎。
父親為了讓尼祿接觸更廣大的花花世界,要他離開羅馬,到風氣開放的波隆納去;果然,尼祿在那裡因緣際會認識了一名剛剛失明的豔麗女子—安琪拉,瘋狂地愛上了她。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有人這樣形容她:「她的專長是讓男人愛上她,以便讓她享受拋棄男人的快樂。」這兩句話,生動地描繪了她顛倒眾生的能耐!
安琪拉從高中開始就很懂得勾引老師(甚至校長),性經驗當然豐富,堪稱「閱人無數」。她因意外而失明的時候,男朋友離開了她,情場一向如意的她當然很不甘心,出院之後任性地做了很多事,要讓「前男友」因為看見她而心情波動;而當時安琪拉眼睛不方便,很多報復的行動都需要尼祿幫忙。儘管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安琪拉實在有些殘忍,但尼祿因為深愛著她,一切照做,始終深情款款,令人嘆息。
無論是「性事」或「戀愛」,安琪拉的經驗都倍於尼祿,注定要由她扮演男人的性愛導師。儘管劇情還安排了一個拿坡里來的理髮師與尼祿共住一室,讓尼祿「見習」一般男人如何與女人調情,但他最重要的啟蒙還是來自安琪拉。這樣不成比例的關係,在電影中處處可見,讓人忍不住為尼祿捏一把冷汗,擔心他把初次的愛戀放在這樣一個女子身上,免不了會受到傷害。
很多人說「愛得比較少的人,似乎握有較大的權力。」在這部電影中,確實得到了印證。尼祿初嚐戀愛滋味,百般遷就安琪拉,旁人(當然包括觀眾)為他著急,然而,仔細想來,那又何嘗不是他必須做的人生功課?處理這種愛情戲,就全看編導的功力了,這齣戲並沒有變成濫情的戲碼,反而處處都有耐人深思的哲理。我相信,有過戀愛經驗的人應該都會同意,電影中最惹人憐愛的橋段應該是:他們第一次上床時(還是安琪拉主動約尼祿去她香閨的哩!),尼祿因為緊張、激動,還一邊顫抖一邊流淚呢!
兩人交往了一段時間,很快就論及了婚嫁;本來尼祿的父母並不贊成他娶一個盲女,但看他一往情深,最後還是答應了。沒想到此時峰迴路轉,安琪拉找到眼科名醫,治癒了眼睛之後便嫁給了那個醫生。尼祿得知這個消息,立刻辭去了教職,回到父親的裁縫店,真的繼承了父業。
最傷感的一幕就在此時出現:一日尼祿跟父親一起送主教要穿的新衣到主教官邸,正好有個宴會的女客需要一名裁縫幫她縫補綻開的禮服,尼祿帶著針線包去了……;你一定猜到了,那個女客當然就是安琪拉!
由於他們交往時,安琪拉只聽過尼祿的聲音,撫摸過他的臉龐,沒真正看過他,自然認不出他來;不過,尼祿是認得她的。那一段確實是整部電影的高潮,只見尼祿用顫抖的手(連針都差點穿不過呢)幫安琪拉縫著禮服,一直都沒發出聲音;最後,在安琪拉要踏出那個房間時,尼祿吟頌了一句詩,那是他們初相見時,尼祿曾唸過的詩。安琪拉楞了一下,遲疑了幾秒,最後還是走了出去。尼祿什麼也沒做,就杵在那裡,面帶微笑,一直一直溫柔地笑著。唉,那一刻,我差點落下淚來。
看到這裡,我們終於明白英文的片名為何要叫做「A Heart Elsewhere」,安琪拉的心在哪裡呢?她到底愛過尼祿沒有?尼祿的心中深深地、鄭重地放著安琪拉,不計代價地付出了真情,可是,換來的卻是傷心;那麼,我們是不是都該在戀愛的過程中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才不至於遍體鱗傷?……好多好多的問題,一時之間也想不完。
片子結束的那一幕,男主角碰到一群在修道院讀書的修生(就像他年輕的時候吧?我猜。),他興高采烈地加入他們、大聲唱著聖歌,好投入,好激昂……。這是不是暗喻他終究會找到鍾情的人或他喜歡的生活方式呢?
走出電影院,我突然,非常非常地想念,年輕時曾經愛戀過的人……。
※影片小檔案※
編導:普皮阿瓦提(Pupi Avati)
演員:尼利馬可利(Neri Marcore)、Vanessa Incontrada
榮譽:2003年坎城影展競賽片/義大利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
片長:103分鐘
年份:2003年/義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