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蘿蔔糕》 【五 感念】- (6)      

「就什麼？」憶親問著。
良文說：「沒事……那我過去看看好了，妳……想一起去看嗎？」
憶親回答：「哦？你要去看，去看一下好了，我……我不敢去……」在這種狀況下，雖然沒講出來，不過每個人所想的，都是一樣的事。
良文轉向屋外，彎身出了鐵門，向棚子走去。
憶親嘴上雖說不敢，但是畢竟關心，還是緩步跟了上來，良文回過頭，問一聲：「嗯？妳也要去？」

憶親一面跟，一面問：「要怎麼看啊？要看什麼啊？怎麼會知道……」
良文說：「嗯……就看上頭掛的照片啊！或看看有沒有寫名字……」

「喔，照片啊……名字喔？」憶親緊跟著走，也跟著說。
「對呀！妳知道阿婆叫什麼名字嗎？」良文問。
「名字……不知道啊，阿婆名字就是阿婆……」憶親有點不知所云。

良文回頭看了一眼，說：「最好是寫阿婆……」
憶親皺著眉頭回話：「呸！你不要亂說，阿婆一定沒事的……」

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來到棚子旁，卻不敢從正面瞧進去，所以走到棚子的邊角，從蓋著的帆布縫隙往裡頭偷看，靈堂上掛的遺像是位老太太，看起來比阿婆老了許多，卻也無法確認，兩人又不知阿婆的名字，根本就認不出來。

憶親甚是關心，兩手不經意抓著良文的手臂，睜大了眼，望裡頭瞧，良文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後來改偷看著憶親的臉龐。憶親轉過頭來問：「看出來了嗎？」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正抓著人家手臂，趕緊放了開來，但望了一下，心裡開始緊張，手沒處放，兩手又抓著良文書包的背帶。不久之後，誦經聲停了下來，家屬與幾個人互相鞠躬，有人還啜泣著、有人安慰著，場面相當吵雜混亂，一堆人走來走去。

突然眼前這一角帆布被緩緩揭了開來，良文與憶親正感錯愕的時候，阿婆的面容竟然就從帆布的後方出現，在這一秒鐘，世界似乎靜止了下來，兩人同時往後退開一步，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隱隱驚奇著：「這究竟是人是魂……」

周遭的吵雜聲漸漸散開，這個世界很快又恢復了動作，阿婆慢慢走過，其他人隨後跟著走出棚子，幾位家屬出來鞠躬，不斷道謝。阿婆轉過頭來，認出了他們兩人，說：「咦？你們怎麼也來了……」
憶親與良文都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忘掉剛剛所有的胡思亂想。

憶親耐不住方才心裡頭這一番攪和，靠過去牽了阿婆的手，看到阿婆鼻頭紅潤，眼角泛淚，不禁問道：「阿婆，妳哭囉？」
阿婆另一手過來在憶親的手上拍了拍，望了一下憶親，看她臉上竟然掛著乾掉的淚痕，感到有些吃驚，不過走了幾步，想了一下，大概也知道這兩人為何會到這邊來張望，對著憶親說：「妳好像也哭了……年輕人哭什麼呢？」

「我……我不是哭啦！我只是怕……怕……」憶親支支吾吾應著。
「怕什麼呢？妳是怕阿婆我出事了嗎？」阿婆說。
「我……沒有啦！我……」憶親不知該如何說，舌頭一時打結。
「沒關係，有人關心阿婆我是好事啊……你呢？」阿婆轉過來問良文。

「我？我是來……找阿婆買蘿蔔糕的，我要買回家……」良文說。
「嗯？原來是怕以後再也吃不到蘿蔔糕了嗎？呵呵！」阿婆開玩笑。
「我……我……」良文的舌頭也打結了。
「唉……阿婆我還好好的沒事，不用擔心，你們兩個真好！」老人家沒幾句話就弄得兩年輕人啞口無言，阿婆自己打圓場化解尷尬。

小說《蘿蔔糕》【五 感念】- (5) ----- 小說《蘿蔔糕》【五 感念】- (7)

「我？我是來……找阿婆買蘿蔔糕的，我要買回家……」良文說。
「嗯？原來是怕以後再也吃不到蘿蔔糕了嗎？呵呵！」阿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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