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戰禍】

小說 《蘿蔔乾》 【八 墨竹】- (4)     編著

綺梅這日一早就躲在書房裡，繪了同樣的六角竹亭，紙卷再攤開來，又把目前所居住這宅子也畫進來，旁邊加了幾叢竹子，畫到細微處，還走出院子，在外頭把房院屋頂都觀看仔細了，才回到書房裡，繼續畫著，最後還在院前加了一名老婦，攤開了竹篩，正在晒著蘿蔔乾，這空白紙卷便慢慢變成了一幅橫軸圖畫，就這麼度過了一上午。

此時少剛帶著一人進到書房，對綺梅說道：「這一位是城裡書畫店的王老闆，他看了妳交給廖師父的那竹亭圖，覺得不錯，想來問問看，是否有畫得不錯的竹子？可以賣給他，我先帶他進來看看……」

王老闆不住點頭，心想：「原來竟是這一位夫人所繪！」眼睛一望到這書房裡攤開來的許多紙卷，有山水、墨竹、參天老松、沒骨梅花……放了滿室，忍不住眼睛亮了起來，高興著自己這一趟果然沒有來錯，臉上盡是歡喜。
然而綺梅一見到這王老闆臉上欣喜的表情，便不想去理會這人，半睜著眼，微微張口：「不過是幾張紙卷罷了，有人想要花錢來買的話，也沒有什麼不可。」

王老闆走過來這桌上，看著桌上這橫軸，雖然只用了墨色繪成，另用丹紅點綴著紅磚與屋瓦，充分呈現出這鄉野間樸實恬淡的生活氣氛，不過這房頂的最右端卻不知為何塌了一角。
王老闆看了看，不禁問道：「咦？真是太可惜了！屋脊的這一角……怎麼會坍了？嘿！」

綺梅心裡卻想著，這房頂上的缺損才是這圖中最寫實，也最符合自己心境之所在，何來可惜之處？便不想再與這人多言，只對著少剛細聲道：「這屋頂原本就坍了這一角，桌上的這幅紙卷幫我留下來，其他的那一堆圖紙都讓你去處理好了，我有一些睏了……」說完掩著嘴，手上墨筆一丟，便走出了書房。

王老闆心思只在這些畫上，也沒去注意綺梅說了些什麼。
最後，少剛只讓這王老闆先帶走兩幅墨竹、兩幅沒骨梅花，議定若是價格談得好，王老闆再找人來多取幾幅畫，並把賣的錢帶過來。

而其中的一幅梅花，少剛則是請王老闆裱裝好了再送回來，好讓大嫂綺梅有一幅梅花，可以掛在她自己的房間裡。
少剛送走了這王老闆，回頭望著自家這宅子，果然右翼的屋頂坍掉了一角，雖然目前房間已經夠住，不過心裡還是覺得不妥，自個兒唸道：「晚些再找廖師父問問，這屋頂是不是可以找人來修好……」

陳宅前院旁的這竹亭在廖師父的協助下，屋頂的架構很快就完成了，搭得極是穩當，廖師父交代了大牛，接下來該如何將竹子對半剖開，當成瓦片，竹片又要如何上下交疊，讓屋頂不至於會漏水，這剩餘的部份便讓大牛自己去完成。
廖師父自己則是又找了泥水匠來，一同修砌陳家宅子的屋頂破損處。

這大牛還真的是慢工出細活，長長的竹瓦片一片片慢慢修邊，再固定到屋架上。後來望到晒製蘿蔔乾的阿婆有許多竹篩沒處堆放，又多事先幫這阿婆組起一排竹架子，讓阿婆傍晚時能將竹篩收攏疊在一起，大牛其實就是想再拖些日子，想天天都待在陳家宅前做事情，能偷眼看一下婷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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