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環龍》 【二 流離】 03

蒙羅瑤神情落寞，只道：「老婆婆，老了……生病……叫蒙羅瑤拿飯，老婆婆，睡著了……」說完便往山下走，卻少了那叮叮噹噹的聲響。駱彥華望著她離去的身影，才發覺她身上銀飾都取了下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清楚她所說「老婆婆，睡著了……」的意思，進洞內吃飽之後，便到樹林裡抓了一隻山雞、一隻野兔，回來時往山下一望，老婆婆那屋舍外聚集了十幾個人，進進出出，走來走去。

駱彥華十分關切，張望許久，卻看到有人從屋裡抬了棺木出來，更有人放了幾響紙炮，如此看來，老婆婆已然撒手走了，心裡這麼一愣，不覺鬆手放脫了山雞與野兔，那兔子重獲自由，飛快跳入草叢裡。

駱彥華大步跨出，一把抓回振翅而逃的山雞，心裡躊躇一會兒，便往山下邁去，心想還是得去看個究竟才行。於是手裡就拎著一隻山雞，來到村落，老婆婆的屋裡空無一人，而月前才來此喝茶的位置，此時變成了一些簡單的喪事佈置，再走出屋外，駱彥華才想起一隻山雞還抓在手上，於是先把山雞關入雞籠裡，再往那人群簇擁之處走去。

躲在樹叢之後，駱彥華只敢這麼遠遠望著，看到幾個人將棺木下葬，但其他大部分村民都站在外圍。蒙羅瑤臉色木然，她身旁只站著幾名女孩子。如此望了一陣子，駱彥華心中不免感傷，想起老婆婆乾癟的臉上總是帶著的慈祥笑容，她過去日日上山，也默默養了他一個寒暑，於是彎下身來，拜了三拜才轉身離開，惆悵中回到山上的石洞。

這日到了傍晚才定下心來，盤坐練功，駱彥華修習此功已漸漸純熟，只要體內飄渺雲霧一起，便心無二想，循序行氣下去，忘了時辰。
直到練畢收功之際，確實聽見了鏗鏘叮噹聲響，駱彥華猜知是蒙羅瑤上來送飯了，並未去多想，怎知突然間兩手兩腳被人抓起來，整個人被掀翻在地，更拿了鐵索過來，將他五花大綁。駱彥華趕緊氣凝丹田，睜眼之後，所見皆是清兵，在石洞內內外外到處檢查翻找，一籃飯菜、玉米也給打翻在地，眾人來回踩踏，轉頭望向洞外，已是日正當中。
幾名士兵拖著駱彥華出到洞口，往地上一丟，大聲報著：「稟千總大人，洞裡只有這小子，還找到一把長刀，一個空木箱，沒其他東西了！」

一人斜眼看著，說道：「啐！就這樣？那我們找錯地方了，走了！」
「大人！那這小子……」一名士兵問道。

「啐！帶回去再問話！走了！」千總大人仍斜著眼，臉上甚是不悅。

駱彥華兩手被上了手銬，無法施力，就這麼莫明其妙的給人拖著走，出了村落，這隊人馬一直走到城鎮上，一個人捧著紙筆過來，問了他姓名，駱彥華照實說了，那人卻問：「駱？哪個駱？有這個姓嗎？」

駱彥華解釋：「就是駱駝的駱……」
那人仍是不知，大聲問：「駱駝的駱？唉……那你會不會寫？」駱彥華點點頭，那人轉頭大叫一聲：「喂！你過來解了他手銬！」接著乾脆把紙筆遞到駱彥華的手裡，說道：「你自己寫，可別亂寫！」

駱彥華寫上自己的姓名，那人取了紙筆回來，看完點頭道：「嗯，你說你叫駱彥華嗎？名字有點古怪，三個字裡頭有兩字我倒少見，不過你寫得倒是端正，看來你還是個讀書人，你應該……不會作怪吧？」
駱彥華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會作怪，並問道：「請問大人！怎麼會把我抓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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