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環龍》 【一 翼王】- 10

戰事陷入膠著，翼王大軍轉往別地。

這日駱彥華練完氣，收功後，卻發現石洞裡的將軍椅與許多木箱等物已經搬空了，走出洞外，往下頭村落一瞧，似乎大軍已經撤走，自己竟然渾然不覺，這大隊人馬一直來來去去，這次走得這麼乾淨，沒留下半個人影，如此倒是少見。

回身進到石洞，駱彥華突然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自從十二歲那年，躲避戰禍與親人走散後，便一直跟在翼王大軍中，眾人吃饅頭就吃饅頭，眾人喝米粥就喝米粥，睏了跟著眾人倒頭就睡，醒了也跟著眾人練起拳腳，舞起刀子，一群毛孩子都窩在一塊，胡亂過日子。所幸自己還懂得拿筆寫字，才會被叫到翼王內營抄寫東西，所抄的都是什麼救世歌、醒世訓、天父詩……之後才被選為內營護衛童子，多半守在翼王軍帳，常常聽到營外炮聲隆隆，殺聲震天，打完才幫著收拾戰場，看到屍橫遍野，慘不忍睹，久了也就習慣了。

駱彥華正想著舊事，忽然一位老婆婆提了飯菜、玉米，來到了石洞，招了招手，臉上一笑，開口：「咿咿啊啊……」說著苗語，接著還比起手勢，駱彥華聽不大懂，但大概知道是有人交代過她，要送飯菜過來，看來翼王倒是沒忘了有個臭小子還窩在這石洞，現下腿骨雖然好了，可以緩步行走，但若要跋涉遠行，終究不妥。

駱彥華開口對老婆婆說：「阿婆，謝謝妳了！」老婆婆聽了，臉上淺淺一笑，一手掩著嘴角，轉身出了洞外，步伐雖慢，倒還健朗。

飽餐之後，駱彥華自個兒想著，翼王的大隊人馬隨著戰事來來去去，或許幾天過後，就會回來了，便不去顧慮太多，同往常一般，修練著翼王所傳的功法，過著不顧洞外日夜晨昏的日子。

如此過了整個寒冬，這石洞裡頭尚且溫暖，不燒柴火也能捱得過去。駱彥華修習這氣功漸久，心中領會日增月益，直待到冬雪消融之時，出到洞外，放開身手追捕鳥獸，就覺得自己步伐速度快了許多，眼明手快，連飛奔的野兔也能手到擒來。
每日老婆婆拿飯菜過來，總是可以提著一些山雞野味回去，而駱彥華這般徒手捕獵到的走獸、山禽、野兔……尚自活跳跳，整隻毫無缺損，老婆婆可以抓回去圈住餵養，甚至讓村裡居民送至城裡賣錢。

直到春暖花開，翼王大軍仍未歸來，駱彥華望著石洞外頭花落花開，心裡難免落寞，不知翼王如今身在何處，而自己又要等到何時，過去還有幾位同在一起的護衛童子可以一起練練拳腳，一同說說話，還算熱鬧有趣，怎知晃眼間，自己孤身一人在這昏暗石洞內過了大半年，不聞世事，所見人影就僅僅一位不知漢語的老婆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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