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環龍》 【一 翼王】- 11

駱彥華望著石洞外頭花落花開，心裡難免落寞，不知翼王如今身在何處，而自己又要等到何時，過去還有幾位同在一起的護衛童子可以一起練練拳腳，一同說說話，還算熱鬧有趣，怎知晃眼間，自己孤身一人在這昏暗石洞內過了大半年，不聞世事，所見人影就僅僅一位不知漢語的老婆婆而已。

時至夏季，每當晨昏之時，石洞外雀鳥聚集，啾啾唧唧，歡鳴啼叫，駱彥華開始按捺不住，心神盪漾。這一日行氣練功，正將烏雲收攏於一處，雷光閃動當頭，竟然浮現出燕鳥自遠處慢慢飛來的陰影，鳥兒吱吱喳喳之聲不絕於耳，緊接著一道紅光於雲霧深處隱隱浮現。

駱彥華心知不妙，此時若是練岔了氣，可無人來救他，必定死在這洞內，當下立時收功，那滾滾紅雲必須避著又不可多半分留意。然而，若不稍加留意，又如何避開那滾滾紅雲呢？如此苦撐多時，才得以收功，睜眼時，額上汗滴如豆大，口乾舌燥，看來又得停下來兩三天才行了。駱彥華喝了兩大碗水，望著洞外藍天白雲，心裡彷彿就跟著浮動起來，便想下去村落走走，打聽看看，是否能問到一些消息。

這日老婆婆送飯菜過來時，駱彥華與她比手畫腳，說要幫著提三四隻活雞下去，老婆婆似懂非懂，點點頭後，領著他慢慢走到下頭村落，村裡幾個人聚攏過來，與老婆婆詢問過後，才知原來這個人便是住在山腰的石洞中，翼王軍離去前交代，不可上去打擾的那人，不過這些村民多半搖搖頭避開，個個面露難色，不知為何。
來到老婆婆家中，駱彥華將山雞放入竹籠裡，轉身進到老婆婆屋內，一位小姑娘從房中走出，忽地撞見駱彥華，連忙向後退開，舌頭輕吐，兩眼明眸轉了一圈，一陣緋紅上了雙頰，頭低低的與老婆婆細聲問了好幾句。駱彥華環視一圈，這屋裡佈置陳舊，卻是收拾得十分潔淨，窗台擺放了許多花朵，微風吹來，陣陣花香。

老婆婆捧了熱茶出來，招手要他過來一起飲茶，乾癟的臉上堆滿笑容，小姑娘也跟著坐下，駱彥華捧起茶碗，一口氣喝光了，這茶水中帶了淡淡花香，回甘生津，餘韻不散，卻不知是什麼茶。老婆婆伸出一手指了指，小姑娘便提起茶壺，把茶碗又倒滿了。
駱彥華點頭說了聲：「謝謝！」臉上微微一笑。

小姑娘與老婆婆對望一眼，然後兩個人「嗤嗤嚓嚓……咿咿啊啊……」談論了許久，駱彥華半句也聽不懂，坐著發閒半晌，只好拿起茶碗又喝，喝完小姑娘又倒，駱彥華又點頭說：「謝謝！」如此飲了幾碗，小姑娘盯了他一眼，突然噗嗤一笑，輕掩自己嘴唇，緩緩彎下了腰身，對著他點頭，說了聲：「哇周！」這似乎便是苗語道謝之意。

駱彥華一手捧著茶碗，喝乾後點點頭，也學她說了聲：「哇周！」
老婆婆聽了呵呵直笑，小姑娘更是睜大了眼睛，似是驚訝著自己如此就教會了這漢人第一句苗語，又與老婆婆「咿咿啊啊……」談論著，一會兒之後，老婆婆越說越正經，用手指了指駱彥華，又指了指這位小姑娘，最後小姑娘嘟著嘴，站起身來，招手要駱彥華跟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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