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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上殺人魔(完)六、殺意(上)
2014/08/10 15:10:00瀏覽31|回應0|推薦2
儘管是午飯時間,西式餐廳的顧客並不多,難得寧靜的休閒氣氛讓人感覺很舒服,不禁想一直在這裡待到下班。當然,這種美好的事情想想就好了,可不能「努力」實現。

阿維握住銀亮的刀叉,低下頭切著那塊六成熟的厚牛扒,鮮嫩的淡紅肉汁隨著刀鋒的落點緩緩流出,高雅的藍色花紋碟子上,盛著的香草醬汁混合著一層微微的血紅色。他啃掉一片肥美的半生半熟肉塊,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你這個人有點冷淡呀。」

「為甚麼這樣說?」的確,我一直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好,內向、被動、不多話、沈悶。真的不明白,這麼普通的我到底有甚麼值得他喜歡?唯一自信的,就是泥足深陷的深度,有時妄想著自己會不會被殺害,在這種奇異的情況下,還能夠繼續快樂地交往同居。

「最近你愈來愈不對勁,很少打電話找我,說話缺乏興奮的語氣,愛理不理。」嘴巴這樣說道,但他只是一臉無奈的笑意。不過我卻在心底裡不禁猜測,他是想知道我到底在恐懼甚麼,而作出小心的刺探吧。

「才不是。」我明快地掰出一個合理的藉口:「我怕煩著你嘛。你在學校工作,我不敢打電話給你,更何況根本沒甚麼事發生。」

「最近你好像很忙。」他莫名其妙地笑著說:「真想把你鎖起來。」以前的我曾在想,這個優秀得令我自卑的人,總有一天因為失望、後悔而捨棄我。如果還是以前,我一定不會介意被鎖起來,要是能換取不被捨棄的代價。可是現在我───不知怎的回想起過去的兩個噩夢,而不禁憂心起大家的未來。

有時心底裡總會昇起莫名奇妙的不安感。

如常地聊著直至一時,他留下結帳的錢先行回校;而我就慢條斯理地吃著,因為二時才結束我的午飯時間。

這個時候,吃午飯的學生已經不在,所以街道上行人不多。我悠閒地往前慢慢走著,偶然望望櫥窗的展出商品,雖然都不是我想買的東西。

「朗璐!」彷彿聽到有人叫我,是熟悉又久違的沈厚聲線。我回過頭,然後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上班族站在眼前,一絲不苟的整齊打扮給人像是保險、地產或者銷售行業的感覺。在茫無頭緒的腦海裡找尋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才認出他是我的前度男友。

好幾年不見,加上一貫以來對於難過的事情都會選擇性失憶的作風,還能記得住他該死的面孔,算是不錯了。

「阿軒?」搬去阿維的家後,加上電話改了號碼,而我沒有通知他,變相是斷絕來往,但我並不是對於他的背叛和離棄感到介懷還是不高興,單純是抱持著「這個人已經沒必要繼續出現在我的未來」的感覺而已。

尚有時間的關係,打算寒暄兩句的我走上前打招呼,結果冷不防被握著雙手。

「不要再避開我了!」他看似誠心誠意的說著:「為了逃避我,不單換了電話、又轉了住址,但該看見的還是會看見啊!」可是看在我眼裡,只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表現。再說,那時我根本不是想故意避開他,而現在的幸福感更讓我把這個人幾乎完完全全地忘光了。

他拉著我走,我的腳步在這種力度下,禁不住直直往他的方向走了十多步。

「放手!」我不悅地清楚交代:「我有男朋友了,請不要打擾我。」但阿軒像是甚麼都聽不到似的,只是加緊了力度繼續糾纏。

我吃痛地抽回雙手,往醫院的方向狂奔。知道他沒有追來,氣喘的我才放慢了腳步。

是錯覺嗎?有一瞬間,在遙遠的街角,似乎看到阿維的身影。

我在想甚麼鬼東西啊,阿維當然是在努力上班,即使有空課,他還是得去進行維護電腦的工序,也會幫學校圖書館買進一些有用的電腦書籍,才不會偷偷溜出來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沒想到,那次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阿軒這個人。

接下來的日子裡,偶爾跟不同的老朋友聊起阿軒,她們帶來的回應永遠是:「他是完完全全的消聲匿跡了,誰都找不著他,警察還曾經向我們問案,後來還是沒有辦法,只得把他列到失蹤人口名單去。自從他和那個女人一起後就喜歡賭錢,瞧那傢伙不負責任的德性,定是欠下一屁股的賭債,問黑社會借了一大堆錢,然後連利息都還不了,於是離家潛逃海外吧。幸好你走得快……」

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他的失蹤太可疑了,我所認識的他,儘管是不負責任,卻是個很會管理金錢的人,就算真的迷上賭博,應該都會能夠好好節制。

要是說這件事與阿維有關,我又不敢肯定,甚至不敢去想像。有時我會開玩笑地想,要是他真的死在阿維手上,應該會給我一個幻覺啊、噩夢啊之類的通訊吧,雖然他可能因為我毀了他僅有的自尊心而拒絕找我。


* * *


數星期過去,阿維給我的感覺有點奇怪,可是從言行舉止,我卻無法說出甚麼不同的地方。硬要說的話,就是他每一天都在浴室內嘔吐。

起初,我以為他只是吃錯甚麼過了期限的食物,看見止嘔吐的西藥沒甚麼效用,還差點逼他去看醫生。但接下來幾天我發現到,似乎只要我不在家的時候,又或者自顧自的專心做著甚麼,沒有理會他時,他就會開始吐個不停。

真是讓人操心啊。

下班回到家,阿維的鞋子已經整整齊齊的安放在乳白色的鞋櫃裡,很明顯他也在家裡,不過屋裡卻是烏黑無光,似乎連厚厚的窗簾都拉起來了,外面的微弱光線完全照不進來,一盞燈都沒有亮著,一片死寂的尤似無人,氣氛實在有點兒詭異。舉起手,連手錶的數目字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錶面的形狀和跳動的指針。

雞皮疙瘩的寒冷感覺,一下子攀上膽怯的心頭。

也許是那個噩夢的影響下,不知道是為了安定心神、還是想確認狀況,我伸手按鈕亮起燈火,知道沒有停電,整個人的緊張感立即鬆懈下來。開放式的廚房裡是一個人都沒有,有點兒凌亂,好幾格抽屜都打開了,桌上是一柄未洗淨的大菜刀和剁碎過的生豬肉餅,連超市的保鮮紙包裝和白色塑膠兜都沒有丟到垃圾箱,只是隨手的放在一旁。

不是早就說好今晚由我來煮晚餐嗎?他要幫忙沒關係,有這份心意我真的十分高興,不過辦事辦到一半就跑開,不像是阿維會做的事啊。

客廳上僅有幾本翻開的汽車和電腦雜誌,玻璃茶壺的茶水色澤挺深濃的,看來已經泡了很久,大概是在時間的流逝下冷掉了。可是阿維並不在沙發上,寂靜得只能聽到抽風扇的吹動聲音,無意義的左左右右地轉動不停。

難不成又來嘔吐嘔個不停啦?我心疼地快步走到浴室,空氣之中飄浮著噁心的酸臭味,只見他坐在乳白色的浴缸的邊緣,拉過幾張衛生紙抹乾嘴巴,臉容倒是看不出有嘔吐過的苦狀,和平常的健康氣色差不多。

「是不是情緒的問題?」由上而下的撫著他的後背,希望能令他感到稍微好一點,我試探地問道。

總覺得也許是他那天看見阿軒和我拉拉扯扯時誤會了,又或者是其他令他不快樂的悲慘事情,甚至是我隱瞞著我所恐懼著的事情太久,因此他的情緒一直過份抑壓,像是強忍著一道鬱悶的難過無從發洩,最終以這種痛苦的方式表達出來。

「我是不是被討厭了?」他認真的看著我,然後別過頭,好像在忍受著想吐出來的意欲。「笨蛋,你最近到底在胡思亂想甚麼?」我笑罵道,從左邊緊緊抱著他的胸腹一帶,內心卻是在想著別的事情。

應該是開門見山地說出一切疑慮的時候吧,包括我心底裡那些過份的妄想和恐懼。因為實在不能失去他!絕不容許這事的發生,這種堅持,首次出現在我身上。

當天晚上,我在睡房看著女性時裝雜誌,一直等待著交談的時機悄然來臨。穿著黑色背心和長褲的阿維,精神恍惚地坐到床上,似乎是看穿了我的行動,掀起被子立即倒頭睡去。

「別睡,我有事跟你說。」我連忙把雜誌丟到小桌上。「有甚麼事,明早再說。」他比我早一小時上班,這種說法彷彿是說:他不要聽。平日他總會很樂意去聽,甚至可以說,別人找他的時候,他都會很高興,因為那是他尋找存在感的證明。

「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選擇的人只會是你。」他的視線朝我的相反方向,望著鵝黃色的窗簾。他果真的看見了,並且誤會了一切。「今天你走後,我碰到阿軒。我跟他說,我已經有你這個人了,可是他還在死扯著我不放。」

我皺起眉頭,特別強調地說:「要是你那時在我身邊的話,那就好了。」我略為解釋過後,他依然沒有回復平日的笑意,但那種尖銳的神色倒是淡化不少。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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