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8/5

我要坦承，愛情這東西其實我不能說「我明白」，但婚姻我是真的不懂。

我一直懷疑自己看待婚姻的眼光是否健康，不過無論健康也好，病態也罷，我想我是以很實際的態度來面對它。

提到婚姻，必然會談到原生家庭。我生長在一個三代同堂的大家庭裡，從上兩代開始的婚姻，有外遇、有暴力、有嗜賭成性、有共處一室卻形同陌路，我想我是看得多了些，更從那些情況中思考了許多，希望能夠從中找出解藥，讓自己不要重蹈他們的覆轍，當然我也是被傷了心。

比起來，爸媽的婚姻算是「平靜」的，如今邁入了第三十一個年頭，曾經的激烈早有趨緩的跡象，那些經歷讓我這個早熟的孩子來承受，是殘忍。我曾經責怪老天爺為什麼要讓我成長在這樣的關係裡，我也痛恨自己無能為力，所以年紀稍長之後，那些反覆不停的冷戰熱戰，我都緊密參與，因為我要了解，我要解決，就因為如此，我才知道許多事情在婚姻裡永遠也無法解決。

好長一段時間，我是用一種鄙夷的眼光投向婚姻，我看到那些歡天喜地興沖沖拍照辦禮的人兒，我心裡想的是「太天真！」，我想問他們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麼，懂不懂婚姻的險惡，明不明白正把自己推向了火坑。婚姻不像你們以為的只有甜甜的情人糖，不是每天都穿著浪漫的婚紗，神聖與美麗只有那一天。不過無論是露天辦桌或飯店宴客，喜酒我總是愛吃的。

隨著年紀的增長，同學朋友一對對走向紅毯的另一端，或是如火如荼地討論這件事的進行。在我參加過一對好友的訂婚禮之後，我開始思考我不該再鄙夷婚姻，也不該繼續認為已婚的人或正要結婚的人都是頭暈，我開始佩服他們，覺得他們很有勇氣，無論是提出或接受的那一方，都願意以打契約的方式（至少在當時），來證明他們要永遠跟對方在一起的決心、決定要一生忠貞的守護彼此不離不棄，不害怕簽字後隨之而來的責任與義務，不恐懼無止無盡的妥協與可能的放棄自我，或是枕邊人哪天變成另一個人，停止對你的愛離你遠去。無論如何，知道那個你愛的人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這種感覺其實是不錯的吧我想。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美好的感覺，讓人義無反顧。

麗姊說「婚姻這個制度沒錯，錯的都是人。」

Mo有一次說到當初要結婚也不是他提的。我猜大概是對方或身旁的長輩就這麼擁著促著，就以為促成了一對佳人，只是結果不如預期罷了。但再想想，Mo的說法其實也不夠負責不是嗎？儘管結婚並非自己主動提的，但自己也沒說出真心意其實不想結婚，對自己及對方都不真誠。又如果自己也不是不想結婚，那麼用一句「當初要結婚也不是我提的」擲向挫折的婚姻，就是有推卸責任的嫌疑。總之，該說的話藏在心裡，會藏出問題。

之後，身旁出現過幾個類似的例子，比如說跟女友交往近十年的男生，苦惱著要不要結婚，自己還不想結，甚至分不清對女友是愛情或已是習慣，卻因為王寶釧守著他十年沒有變過心，覺得自己該給她一個公道，於是「我們結婚吧！」似乎成了還債最便宜的方式。只是，當我們用還債的心態來面對另一半時，我們把自己也當成了還債的工具，我們又置對方於何地？愛又在哪裡？當婚姻等於還債，婚姻與墳墓無異。

或許那個女孩，聽到結婚的邀請，心裡感到很甜蜜，同時還慶幸自己壓對寶，沒白費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小鳥。也有的女孩，自己很明白交往多年的男友對自己並沒有愛，交往期間他很大膽的更在乎另一個女孩，妳們反覆為此吵翻天，在某些爭吵中流淚甚至流血，但妳最後還是在長輩的簇擁下開心的跟他結婚去了，昭告天下最終是妳得到了這個男人－妳贏了。只是，婚姻這東西，當你當作競賽來看待，當你以為你贏了，總有一天妳會知道其實你是輸的。

充滿隱忍不語痛苦維持的婚姻，與真誠告知對方無法再繼續的分離，你會怎麼選擇呢？

這麼說來，婚姻甚至交往倒不是最難，難的是真心。

所以，無論自己對此生的決定為何，要兩人三腳一起跑，還是單騎走天涯，都要真誠的對待自己，然後，才能真誠的對待那一個人。

後記：這是三年前的想法，這三年來我對婚姻的態度是趨於堅定，但在堅定中仍保有一絲彈性，隨著身旁好友結婚生子之後，我們的關注話題也轉而著重在生孩子這件事上了，想想人生真的就像小時候玩的那種畫在捲紙裡的迷宮，有些路，選擇之後，就再也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