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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詩的意象經營
2010/10/26 17:39:42瀏覽1847|回應0|推薦1

現代詩的意象經營可由思想內容及外在形式兩方面著手。

  思想內容包含:言外之意、主觀感官與通感及題材、語言的多元化;外在形式包含:圖像視覺、音韻節奏及章法結構。

  先說明思想內容中之「言外之意」。「言外之意」即「意在言外」,不直說、不道盡一切,以凝歛、濃縮的語言隱藏張力,俾能讓讀者在其想像空間中拉彈出弦外之音來;其手法有「含蓄」、「跳躍與並列」、「轉折與修辭」等。

   「含蓄」是在語詞間暗藏言外之意。以下例之〈生活六帖〉的一段詩文為例,其中向明先藉妻口,以

     「你的髮梢 醖釀著秋後葦花的變局」

來影射青絲的泛白;接著又以自己的抗辯

     「那有這種糗事 

      現正彈足糧豐

      它們未經一戰

      怎可擅自

      就把白旗挑出」

來影射「他自己」乃至「人們」對老化的抗拒。

  「跳躍與並列」其中「跳躍」是在意涵乃至邏輯不相連貫的詩文間經營意境,「並列」則是在意涵乃至情緒相近的詩文間經營意境。例如郭沫若的〈天狗〉第一節:

      「我───是一條天狗啊

             我把月來吞了

              我把日來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

              我把全宇宙來吞了

              我,便是我了」

其中「我把月來吞了 我把日來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來吞了 我把全宇宙來吞了」是「並列」的手法,讓同樣的情緒一再加強,使讀者建立起一種對作者充滿著放縱,狂暴,撒野,氣吞山河、目空一切的氣魄之強烈印象。而,挾在這段文字前後的是「我───是一條天狗啊」及「我,便是我了」,這三段文字間並無邏輯可言,「作者-我」並不是「天狗」,「天狗」吃了「日」、吃了「月」、吃了「星球」、吃了「全宇宙」就能變成「作者-我」嗎?但,沒理由可講,作者就說他自己是吃了「日」、吃了「月」、吃了「星球」、吃了「全宇宙」而由天狗變身而來的,這就是「跳躍」的手法,全文使讀者心中自然而然產生,作者是那麼放縱,那麼狂暴,那麼撒野,那麼氣吞山河、目空一切的。

   「轉折與修辭」,是利用譬喻增加情趣、利用不同乃至相反事物的映襯增加張力、利用相類事物的排比深化感情、利用語法上的倒裝加強節奏感等修辭技巧等,而轉折其意象者。例如〈天狗〉中謂;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

  我是一切星球底光

  我是X光線底光

       我是全宇宙之Energy底光」

其中「X光線」與「Energy」的外語性與新時代性,更使此一以「天狗食月」為基底的全詩中帶有新與舊、科學與傳統的「映稱」效果。而,

      「我飛奔

 我狂叫

 我燃焼

 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焼

 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

 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

             我飛跑 我飛跑」

其中「我飛奔 我狂叫 我燃焼」是排比,「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焼 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 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是譬喻(包含排比)。全段用字、用詞雖簡單明嘹,卻明顯、烗耀而極其誇張地用了這種修辭技巧,不加隱藏,隱藏著的則是,要激起讀者反感、對立的情緒,簡直就是一種挑釁,這挑釁即是得自詩文「轉折」的效果。

  其次說明思想內容中之「主觀感官與通感」。「主觀感官」是指得自眼、耳、鼻、舌、身中任一感官的主觀感受,即色、聲、香、味、觸,而「通感」則是由一感官體會或表達另一感官之感受,而與另一感官相互交通者。例如杜潘芳格的客語詩〈含笑花〉第一段:

       「芬芳

        你摘分吾个含笑花

        你有來過吾个房間

        倆儕共下食三餐

 倆儕共下祈禱

 倆儕共下去散步

 倆儕共下睡目」

其中「芬芳」就是「香」的「主觀感受」。而,周夢蝶的〈行到水窮處〉第一段:

        「行到水窮處

        不見窮,不見水

        卻有一片幽香

        冷冷在目,在耳,在衣」

是以目來見幽香、以耳來聽幽香、以身(來自衣)來感觸幽香,這是「通感」,是來自生活中感官與感官間相互對照的經驗。

   接下來說明思想內容中之「題材、語言的多元化」。「題材的多元化」是指「微如砂礫,巨如星球,無一不可入詩」,「語言的多元化」是指任一種語言,甚至多語混用,皆可入詩。「題材的多元化」使詩題材寬廣化、內容豐富化,如向陽以〈出恭〉入題,侯吉諒以〈網路情人〉入題,即是;而,「語言的多元化」,尤其是多語混用,常可使詩更具節奏感,也常使詩具有映襯性,如郭沫若的〈天狗〉中突然插入了「X光線」與「Energy」,除使節奏生動化外,在以「天狗食月」為基底的全詩中更具有新與舊、科學與傳統的「映稱」效果。

  進而說明外在形式,其中「圖像視覺」最典型的是陳黎的〈戰爭交響曲〉,該詩共分三節,每節十六行,每行二十四個字,卻僅由兵、乒、乓、丘四個字組成,以方陣排列,在第一節形成一個整齊的兵團,第二節則兵團從前緣開始七零八落,第三節則成了一排排的土丘、墳塚,以圖像效果入詩,是為「圖像詩」;如前列之〈天狗〉則排列自由、長短不一,配合詩意不斷「分行與留白」,構成大小不同的方塊,與其短捷宏亮的氣勢有相匹配的視覺效果。

   「音韻節奏」以前列之〈天狗〉為例,其中第一節,除開頭「我───是一條天狗啊」之外,各句皆以「了」結尾,第二節皆以「光」結尾,第三節皆以韻母「ㄠ」結尾,第五節先一連串以「跑」結尾後,又一連串以「呀」結尾,最後以韻母與「呀」相同的「啦」做一個總結尾;而且,各節各句皆以「我」開頭。「音韻節奏」非常明快。

  「章法結構」可以是「直線順移」的、可以是「對比並置」的、可以是「迴環與反復」的、可以是「疊句」、「頂針」的、也可以是「斷層結構」的,如〈天狗〉第一節的邏輯是「我是天狗,我吃了月、日、星球與宇宙,而成了現在的我(或我有這樣的氣魄)」,是「直線順移」,而:

      「我飛奔

 我狂叫

 我燃焼

 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焼

 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

 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

                我飛跑 我飛跑」

其中「我飛奔 我狂叫 我燃焼」是一組排比(對比),「我如烈火一樣地燃焼 我如大海一樣地狂叫 我如電氣一樣地飛跑」是另一種排比(對比),而,各句皆以「我」開頭是一種迴環(螺旋),第四句重複第三句的「燃焼」,第六句重複第二句的「狂叫」,第七句重複第一句的「飛奔(飛跑)」,是另一種迴環(同心圓),最後一句的「我飛跑 我飛跑」則是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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