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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27 22:20:51瀏覽654|回應2|推薦18 | |
爬黃山,是個偶然。
20年前我榮任學校的合唱團指導老師,練唱的大曲目是當年的社團指揮屈文中老師譜的<黃山.奇美的山>,在團員們日日練唱的優美歌聲催眠下,勾起我對黃山的無限遐思,那年春假,我帶著簡單的行李,從南京搭上夜車,到歙縣、屯溪看過民居後,轉往黃山。 大雨初歇後的黃山,濃霧環繞,除了近樹和階梯外,甚麼都看不見。爬了三個小時,甚麼劉海戲金蟾、千僧灶、老鷹抓雞等名峰,一座都看不到,失望與沮喪之情,連舉步都覺困難,心中兀自盤算著,是否就此折返桃源賓館,隔天再走? 就在橋上略歇片刻的同時,身邊來了六個從天津統計局來杭州出差,順道一遊黃山的同事們,親切的和我打著招呼力邀我同行。正被濃霧所苦的我,在這些年輕孩子不斷鼓吹說笑下,終於提起勁來,欣然加入他們的行列。 登黃山,不是上階梯,就是下階梯外,十分辛苦,尤其對不知有高山症的我來說,時時需要停下腳步喘喘氣。大約又爬了一個小時,我偶一回身,哇!濃霧不知甚麼時候已悄悄散去,三大主峰之一的天都峰,赫然清晰在望,只見天都峰巒拔天而起,以雷霆萬鈞之勢默默站在眼前。我興奮的對著還在悶頭爬梯的伙伴們大聲叫著:「回頭看,回頭看,天都峰露出來了!」 四個小時的等待,黃山終於露臉了,亢奮之情,不言可喻。我快步地向階高處移動,一步一回頭,就怕在眨眼間天都不在。我們站在山高處仰望峰壁,俯瞰雲海,遙望綿延不盡的群峰。黃山,果然是雲的搖籃、海的故鄉,充滿了畫的意境、詩的芬芳。我們忍不住扯開嗓子對著遠山狂喊,一路護送著我的挑包師傅笑著說:「黃山漂亮的地方,還多著呢!」 果然,濃霧散去後的黃山,奇松、怪石、雲海、佛光…,瞬息變化萬千的景色,讓人目不暇給。或許緣分未盡吧,原本要在玉屏樓歇腳的我,因所持的外匯券不夠,只能和大夥兒繼續趕往唯一可用美金投宿的北海賓館。那時已是下午三點半了,挑包師傅看了看時間,憂心的告訴我,從玉屏樓到北海,還有8公里的山路要走,我們不能再貪戀景色,否則黑幕降下,看不到山,危險重重。師傅的家遠在湯口,很義氣的答應送我過最艱難的百步雲梯後,再從原路折返黃山口,趕末班車回去。 哇!折返六個半小時的路程回黃山口?我百般挽留不住,只好匆匆瞥了一眼三棵名松,尾隨著師傅開始趕路。 一路走來,備覺艱辛,一來趕路,二來各層階梯的仰角越來越高,尤其走到幾近90度仰角的百步雲梯時,走走停停的,頗為費時。行至半途,遇到和我們逆向而行,計畫了大半輩子,遠從河北石家莊來此圓夢的彭姓退休老夫婦,因體力不支,打算回到最近的打尖處光明頂。原本步伐已疲的我們深受感動,突然士氣大增,邀他們同行,並輪流幫著揹包。 挑包師傅走後,天色很快的沉了下來,既然趕不了路,我們索性緩下步伐,恢復邊說笑邊賞景的速度,口渴了,就用空瓶裝著甘甜清涼的山泉喝。奇松、怪石依然環繞,鰲魚吃螺獅、老僧入定、煉丹峰等名景已無法看清,我們就以地圖為輔,想像為主的塗上許多個人色彩,胡亂編著故事,笑話連連,樂趣橫生。眼看天將黑了,卻沒有人提議趕路,仍舊使著性子看落日,望殘霞。 過了光明頂,黑夜降臨,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帶手電筒,忐忑之心驟然而升。幸好一輪鈎月高懸,月光照在石階上反白而出,山徑清晰無比,一掃我心中陰霾。古樹參天,四周死寂一片,我們不停的藉著說笑來壯膽,相信除了我們之外,山中必無其它訪路人。 時間在黑夜中凝結,沒人敢問,也沒人敢提。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見遠處燈火點點,大家驚呼著:”北海到了!”說也奇怪,這8公里的山路,我們已走了整整四個半小時,只剩最後千餘尺的路,竟再也走不動了,我們紛紛跌坐在石階上,飲著山泉舒緩情緒,一一述說著這一天來的個人感受。此時我才發覺到,原來每一個人的心情竟和我相同:緊張、著急,卻又不敢表露。黑幕中,我們看不清彼此的臉,我的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 趕上打烊前的最後一桌客人,我點了一整桌菜,和結緣的這群北方客,大塊吃肉大口吃魚,並用大碗公豪飲著大爺送上的啤酒。那晚我們都醉了,醉在心裡,醉在淚裡。「今日送君須盡醉,明朝相憶路迢迢」,即將離別的此刻,還有甚麼比這桌酒飯,更能表示彼此內心的感謝與珍惜呢? 二十年前帶著合唱團的歌聲登黃山的塵封往事,早已隨著工作的轉換,忙碌的生活而淡忘。一個月前,<黃山.奇美的山>的旋律,莫名地閃入腦海,我隨手點入搜尋網站尋找歌詞時,意外地找到這些失聯的團員們,已在去年組成「愛馬合唱團」的訊息,透過社群的魔力,就在那週的練唱夜晚,我們重逢了。 在團長緊急費心的安排下,特地以<黃山.奇美的山>歡迎我,那晚,我沉醉在久別的歌聲裡,再現黃山情;也在那個美好的夜晚,我加入了「愛馬」,成了資齡最淺的團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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