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孔子是重建靈性神州的必要

　-----談天安門孔子像

一‧引言‧終於給孔子平反了

我深信做為中國文化聖人的孔子，沒有道理，也不應該被打倒。五四運動時，若干學者文人提出打倒孔家店，這其實只是當年受西方侵略，沒有辦法之下的恨話‧昏話‧憤青憤老之情緒語言，當不得真。可沒想到毛當權後，竟以國家政權的力量革文化的命，批孔揚秦，燒書燒古董，打倒孔老二還要踏上一腳，如此的十年浩劫，把中國弄得人獸顛倒，人鬼不分！還好毛去見了馬克斯，鄧收拾殘局，改革開放，建設正常國家，於是經濟國力突飛猛進，成為世界大國。鄧的改革運動，有一個很重要的基礎，就是平反冤假錯案，與民更始，但是這個平反運動，因為現實的困難，做得很不徹底，特別是沒有平反孔子，沒有給孔子賠禮道歉恢復名譽。我曾一再說中國要恢復自信，要走向康莊大道，一定得向以孔子為代表的傳統文化道歉，重新擁抱中華道統，才可以氣壯山河的振衣千仞崗，滌足萬古流。

今年一月，天安門廣場東側，國家博物館前樹立起一尊總高度9.5公尺的青銅孔子像，大約以九五之尊的隱喻來贊揚孔子，雖然沒有明白宣布，但看來這也是政府向孔子道歉的一種方式，值得贊許！

二‧左毒們依然堅持反孔〈註1〉

此事在網上引起不少議論，有人認為：「笔者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代表新中国形象的天安门广场上，有庄严升起的五星红旗、有人民英雄纪念碑、有毛主席纪念堂，…以前每逢盛大节日，广场两侧要树立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和孙中山等革命导师巨幅画像，….。倘若在广场东侧再树立一尊孔子的巨幅雕像，哈哈，那真是有点不伦不类，….」。〈註2〉

有人說：「孔子生前郁郁不得志，周游列国而无用武之地，死后却殊荣备至，不仅被历代帝王追封谥号，尊崇为高山仰止的圣人，这回更是在无神论的红色圣地――天安门广场插上一脚，矗起一尊高9.5米喻意九五至尊的塑像，向世界宣告“孔二爷又回来了”，振聋发聩不亚于当年“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之绝响。」〈註3〉‧「新年依始，应是万象更新。却见到的两则新闻感到无比的压抑，进而是莫名的恐惧，因为它是当代政府政治的风向标。一则在天安门广场树立一座髙九米的孔子像，岂不是要孔子的“克已复礼” 公开標注么？而标榜现代中国政治体制改革要为封建等级官僚制庋正名么。」〈註4〉

議論一堆，但完全沒有什麼高尚深入的理由，只說明文革思維還沒得到認真清理，雖然批孔反文化都是和尚打傘者幹出來的醜事，不應該由我們來幫他擦屁股，但文化的穨喪，道德的淪落，畢竟危害所有社會中人的安全與福址，我做為一介儒者，也無所逃免於天地間，遂只能就力之所及，做一點點導正的工作。

三‧對文化應有溫情與敬意

宇宙是個奇蹟，生命是個奇蹟，人的人文創造也是個奇蹟！從天地如何開始，萬物如何生長，人如何而有，文明如何而成….以及山河之雄奇，物類之豐茂，文明迭代，詩文歌哭，….無一不是奇蹟‧偉事，其中隱含著天地大道之德，隱含著人類永遠的夢想與追尋，也隱含著無數先輩先人的艱辛締造。那無數的匹夫匹婦‧君子‧賢人，一代又一代的努力，一代又一代的積恩蓄德，沉思行吟，蓽路襤縷，才使華夏種群逐步走出蠻荒，建設成今日的神州文明。這就是我們常說的三皇五帝，…燧人 、 伏羲 、 神农‧太昊、炎帝、黄帝、少昊、颛顼….蒼頡以及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等等文化符號所傳達的意蘊。想想，我們今日生活的一草一木，一衣一物，一言一語，雖是我們自己的創造，但深一層看，不也都是古人堅忍奮鬥之所賜？錢穆認為我們對古人，對中華文化應當抱有〝溫情與敬意〞，這真是仁者之言。試想，我們來到人間，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所擁有的一切，包括我們自己的生命，難道不都是天地恩德之所賜，古聖先人心血澆灌之所成？所謂受人滴水之恩，當思湧泉以報，我們領受古人之深恩大愛，如何相報呢？難道應該效法古之暴君惡徒，搞狡兔死走狗烹那套忘恩負義的東西？難道仇恨古人，顛倒大義，會是現代文明人該有的道德準則？

四‧醜化古人，也就是醜化我們自己！

近百年來，特別是五四的打倒孔家店，非忠非孝，到文革的顛倒人獸，全面破四舊，批孔子的恩德，揚暴秦的殘虐〈註5〉，已在我們心中積澱下太多負面能量。目空千古，與古為敵，竟內化成許多人的心性積習，不用大腦思維就任意醜化古人，凡是古人之所贊頌的，他們都反對；凡是古人之所建設的，他們都破壞。文革已結束多年了，他們卻還沒有從破四舊的噩夢中醒來！還在反孔子，還在反儒學，還在仇視傳統文化！其實這種仇視未必有損於遠去的古人，反而阻隔我們與文化心源的接近，阻擋我們心靈的深化及壯大。

說要革文化的大命，其實是我們自己鬥自己，自己整自己，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從共和國主席到鄉野不識字的匹夫匹婦，幾乎沒有不受難受害的，最後幾個得意人，還有一個十惡大審侍候他們吶！悲乎！

這從另一角度說明中華命運共同體之存在，我們與古人是一種共呼吸同命運的人文聯合體，消滅了古人，也就是消滅我們自己，醜化古人，也就醜化了我們自己！迫害古人，也就是迫害我們自己！

五‧〝恆稱其君之惡者為忠臣〞

可是難道我們不能批評古人，難道我們不能評說古人的是非功過？這當然可以，只是我們應該掌握一種度，應該在溫情與敬意的大原則上，應該在〝吾愛吾師更愛真理〞的立場上評說。應該有一種莊嚴慎重的態度。正如子思對魯穆公說〝恆稱其君之惡者為忠臣〞，忠臣之大義在愛國愛民，在追求國家之長治久安，人民之福樂安康，所以他的忠在忠於國家人民的長遠價值。可是這個大忠與對君主個人的小忠也不是對立的。所以其行忠的方式就是溫情與敬意，講究用辭遣句，講究方法，保住基本的尊敬與禮儀，同時對君上的批評，也都尋思再三，設身處地之後才發為言說的，並不是任意破口大罵。這樣的設身反思與慎重其事，既容易使對方能平心思考與聽受，也同時增加忠臣的思想深度與公共信譽，增加其言說在君臣國民之間的影響力。可是自五四以來許多批判者，經常表現一種強烈的情緒，一種仇恨，任意破口大罵，以為自己就是真理的化身，說起話來非常獨斷而專橫，對傳統文化一口否定，對孔子一棒打死，完全不考慮自己也可能犯錯，！這樣的放肆與囂張，不可避免的養成很低級的流氓習氣，任意妄想妄說，江河日下的讓自己變得淺薄而愚蠢，還揚揚自以為得計！正應了西方所說〝上帝要毀滅一個人，必先使他瘋狂〞！

六‧封建制度有其歷史合理性

沒有人能夠不犯錯誤，沒有人是全面的存在。就太極陰陽的角度看，任何言說，任何行動，都代表一種呈現，這一呈現就捨棄了許多其他可能的呈現，一個〝是〞也就同時意味許多的〝不是〞，遮蔽了其他許多的〝是〞。這就是人，就是人間，包括我們自己在內，沒有人可以不犯錯誤。這裡還有一個位置的問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古人身處當時場域，以他們的資訊與位置條件，許多事看不清，只能在猜想中做決定，也許我們今天看到了，但並不代表我們比古人聰明，如果我們今天還看不到，也不讀書不思考，竟還以己之昏昏胡亂批評古人，那就等而下之，低級得可以了！

另外還有一個時變的問題，古人的物質條件，法政條件，社會人心，整體軟條件，限制著古人思考與行動的許多可能性，那個時代的諸種條件，也許只能如此，不能如彼，我們可以替古人惋惜，指出他們的不足，卻無權借此一通亂罵！比如大家十分很耳熟的封建論，要深入理解封建體制之所以及何以，恐怕非大專家莫辦，但做為可以寫寫弄弄的知識人，做一些基本理解應該還是有此能力的。想想以古人粗陋的科技能力與人文條件要統治廣大的地方，斷然是沒辦法，沒可能實施現代民主憲政的。所以用封建辦法，實施分封，各管一塊，只在很基本的幾個方面，向中央天子進貢述職就可以了，就當時條件而言，這是很省力很自主很分權的方式，所以得到長期實施。即使以後社經條件變化，廢封建行君主專制的郡縣制，封建的策略還經常被某種程度的採用著。這不足為古人之病，我們應該理解時代會變，社會條件會變，治國的方法也不得不變。可是現在的許多人不管這些，一談到傳統思想與體制，就貼上〝專制封建〞幾個字，根本不問秦之後以郡縣為主，也不問封建有地方分權之特點。而他們所據以批判的思想依托，也不過是現代民主憲政之理念，可是天可憐見，連我們自己都還不能實現的憲政理念，我們竟可以堂而皇之的用來批評古人，我們這種傲慢無聊又該如何說？

七‧出乎爾者必反乎爾

現代理念最重平等，如果我們不能得到平等尊重，肯定要生氣大罵，可是我們卻完全不肯尊重古人，也不認為古人也需要平等，我們只覺得人善可以欺，馬善可以騎。既然古人已死，古人無奈我何，就盡可以放肆自己的猖狂與野蠻，把古人，甚至古聖賢當奴婢與狗屎，任意的踐踏與發洩！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無惡不報，無善不酬，出乎爾者必反乎爾，世界是個命運共同體，古人與我們也是命運共同體，因為我們猖狂與野蠻的對待聖賢，社會也就失去清明理智，失去文明準則，於是暴力橫行，獸性當道，悲慘降臨….最終包括我們的親人與自己都會成為受害者。

八‧左毒的暴民統治不足為訓

對許多左毒的簡單腦筋來說，他們腦袋裡東西不多，而且都是直接而明確的直線進行式，用這樣的簡單腦袋看世界，一切變得簡單而明確。就當前的貪汙橫行，貧富分化而言，他們的邏輯結論就是懷念毛，返回毛，呼換文革再來。因為那時候工作與吃飯問題有國家兜著，社會均貧沒多少分化可言，而不斷的鬥爭與群眾運動，使貪污問題不明顯，更還可以讓這些左毒憤青，發揮紅衛兵打砸搶精神，快意其自以為是的恩仇，如此美好，豈不快哉！他們簡單的腦袋怎麼也想不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工作與吃飯由國家兜著的結果，無效勞動，好吃懶做越來越嚴重，入不副出，國家整體能量越來越弱，與世界的差距越來越大，快被開除地球球籍了！至於貪腐從另一角度看，也是社會富了才有錢貪，一窮二白的當年，有多少可以貪？而以鬥爭治貪，其實毫無新意，只是一種暴民統治，群眾永遠只有三歲，聚群眾以行審判，由野心人士呼悠鼓噪，隨便定罪，拉出槍斃，也許左毒們心裡很爽，但整個文明成就，公義法治全做了陪葬品！如果這樣的方式可以實現正義，中國在五千年前就天下大治了，還需要我們苦苦追尋民主憲政麼？

九‧人間需要崇德報功

孔子將〈關雎〉放在《詩經》首篇，告訴我們〝食色性也〞‧〝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在《韩诗外传‧卷五》的記載中，他還告訴子夏說：

 「大哉!《关雎》之道也,万物之所系,群生之所悬命也,…《关雎》之事大矣哉!....天地之间,生民之属,王道之原,不外此矣!」，對一般人重視的食色問題，孔子不但明白也十分重視，孔子更借此以論王道。因為食色是人與禽獸所同，但是人為天地之秀氣，不能用禽獸的方式解決食色問題。這裡需要人文建設，需要人間價值與尊嚴的建設，而王道正是一切人文價值之統稱，只有挺立人文價值，食色才能恰當其分，以人的文明方式加以處理。所以王道包含甚廣，古聖先王所有人文建設，道德論說，禮樂教化，祭禮祭儀…..都在其中。這裡面有個很重要的東西，叫做慎終追遠，崇德報功。《禮記‧祭義》中孔子告訴我們「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祭神祭鬼祭先人，就是要展現君子報本返始的精神，慎終追遠感念生命之所自來，以便紹繼前哲，光前裕後而施恩百代，並通過祭禮樹立人民行為的準則與榜樣。《禮記‧祭儀》中還詮釋祭祀的意義：「夫圣王之制祭祀也．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以劳定国则祀之．能御大菑则祀之．能捍大患则祀之．」也就是有功於法政體制，為公共事務而死，對國家安定有大勞，對大災難有防制之功，能保護國家抵禦外患，都應該列入祭祀。因此我們可以這樣說，祭祀之道表面上是對古人給予崇德報功，更深一層看則是樹立榜樣，為建立人間倫理信仰，為我們生活的安居樂業，為社會的溫暖美善，樹立標竿。因此，以祭拜而挺立人間義法，是所有人類所共信共知的方法，從野蠻到文明，除了禽獸之外，世界上找不到沒有信仰，沒有祭拜儀式的民族。所以《大學》對有功賢哲之崇德報功，有這樣的贊美：“有斐君子，终不可谖兮，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可是我們的左毒們，受無神論的影響，以為祭拜就是愚昧落後，拼命反對祭孔，反而彰顯自己是一種標準的現代愚昧，也真夠可憐的！

十‧儒學是中國走向文明的形元素

還有人說當局崇尚孔子，塑像天安門，是為和諧政策背書。這當然應該有此一義，問題是有何不可？當年強調鬥爭‧為社會國家帶來深重災難，現在強調和諧也是好的。但和諧首先要服情服理，放下蠻橫與暴力，尋找多方的共利雙贏，把孔子請回來，與傳統文化實行和解，這應該是民族和解的重要舉措，有何反對的道理？有人說「孔子不走，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烈士们死不瞑目。」，問題是中國人的互相屠殺本身就是一種大錯誤，一種大不幸！烈士们拋頭臚所為何來？難道不希望社會安定，人民幸福，國家強大？難道還要製造中國人的互相仇恨與殺戮麼？以儒學之仁愛忠信建設我們的心性品格，難道不是富裕中國走向文明中國所必要的元素？中國的孔子站到中國的天安門，豈不是理所當然，正大光明麼？難道只有金頭髮大鬍子們，站到天安門才合乎中國的倫理準則？類似這類糊塗而喪心的質疑，只使我感到一種悲哀，悲哀中華文明的黃鐘廢棄，奴才走狗當道，大雅久不聞，卻老聽到貓叫狗吠的！悲乎！

孔子2562年2月4日〈11〉 皮介行 寫於 光文講堂

註釋：

〈1〉 左毒意思是指：受階級鬥爭思想毒害的人。

〈2〉 難道只有金頭髮大鬍子站到天安門，才有倫有類？

〈3〉 孔子的不得志只是世俗之愚見，正如教徒無法測度上帝的神智，俗人又如何能量度聖人？俗見以為當大官就意味得志，當大官才應該受到尊崇，可是耶蘇卻上十字架！孔子之奔走天下，就俗見看是不得志，但天之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增益其所不能…英雄必須退隱，還必須行吟四方，以修道在人間‧孔子的週遊不但不是病喪，反而是得道成德的必要過程。

〈4〉 真無法理解，樹立溫良恭簡讓的孔子，竟會讓左毒〝莫名的恐惧〞！

〈5〉 秦始皇做為千古一帝，統一15年做出重大成績，應該也值得肯定，但因為他全面實施法家統治，刻薄寡恩，焚書坑儒，竟使太子扶蘇冤死邊疆，國家隨之動亂瓦解，二千年來已被歷史樹立為暴力統治之典範，故本文一乃其舊，以暴秦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