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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6/27 09:13:28瀏覽315｜回應1｜推薦4 | |
◎王如斯 我的阿嬤一輩子吃齋念佛，一輩子菩薩心腸。她曾收養了一些動物，組成份子雖不複雜，卻各有來歷。 有刀口餘生的大豬公、有除夕夜本該擺在供桌上的大鵝公，還有一隻小黑狗，是我從臭水溝撿來的，怕爸媽不給養，只好偷偷放阿嬤屋裏，後來這筆帳就算在阿嬤頭上，阿嬤叫小狗旺旺。另外有隻大花貓叫喵咪，它是我跟阿公去抓鬼鬼沒抓著卻把這隻貓給抓回來了，它也由阿嬤照顧。 由於阿嬤的「好生之德」美名遠播，常有鄰居把自家不想養的動物要送給阿嬤，不過都被阿公嚴加拒絕了，理由是「家裡的動物總數絕對不能超過人口總數，不然如果投票選家長一定是豬公當選。」 阿嬤養動物從不限制他們的行動，除了阿公的中醫診所是禁地，一干動物都在後院或天井閒逛，只有睡覺時才各自回窩。 動物們各司其職，負責看家的是鵝公，它很盡忠職守，一有陌生人靠近，立刻壓低脖子作勢咬人，我們如果不立刻喝止，不速之客一定會被追著咬，一雙小腿保證青一塊紫一塊。 至於原本該看家的旺旺因為從小是吃喵咪的貓奶長大的，所以可能自認是貓，成天和貓一起廝混，要說它的工作嘛.......應該是抓老鼠吧，旺旺是典型的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說起大豬公，它可是阿嬤的最愛。它本來是阿嬤鄉下娘家的親戚養的，正要送到私宰場時被阿嬤撞見了 ，阿嬤認為這是難得機緣，便把它買回家。豬公可能感謝阿嬤給了牠新的生命，平日就屬它最聽阿嬤的話，阿嬤餵牠吃東西時要他「謝謝」，它會瞇著一雙小三角眼對著阿嬤猛點頭，同時輕啟豬唇發出苟苟苟的低鳴，兩隻大耳朵搧呀搧的，模樣非常可愛。 阿嬤常幫豬公洗澡，洗後還不忘幫它灑點明星花露水。 豬公有兩件工作，一件是用豬鼻子幫阿嬤馬殺雞背部，阿嬤說比阿公針灸還舒服。另一件是當阿嬤坐在天井拿著佛珠唸佛號時，豬公總是坐在阿嬤腳邊，抬著頭溫柔的注視著阿嬤的一舉一動。 阿嬤對動物們的恩情，就在一年年關時得到了回報。 有個小偷混進了阿公的中醫診所，乘阿公在診間幫人針灸時進到了天井，再由天井潛進了阿嬤的房間，偷了阿嬤的一些金飾細軟後想從後院溜走，因為我家後院可以直通菜市場。不料就在後院被鵝公發現了，鵝公呱呱大叫，驚醒了正在睡覺的豬公，於是鵝公和豬公追著小偷由院子一路狂奔至菜市場。 旺旺不知何時也加入了追逐的行列。 當時跑在最前頭的是小偷，小偷後面是豬公，豬公後面是旺旺，旺旺後面是鵝公，鵝公後面依序是阿嬤、阿公，幫忙的路人、我和堂哥堂姐就夾雜在路人中，跑最後的是警察。 一時之間菜市場有如萬馬奔騰、人聲鼎沸。 在動物和人們的通力合作下總算把小偷逮住了。 這事在小鎮上還喧騰一時，不過我們家倒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動物們又各自回到了原來的生活模式。 阿嬤和動物們就在這種簡樸的快樂中度過了無數個晨昏，隨著時光的流逝，動物們終歸要離開人間，最先病死的是旺旺，接著鵝公、喵咪、豬公也都陸續的壽終正寢了。 在最後一刻來臨時，阿嬤一定陪伴在它們身邊，虔敬地唸著佛號。 阿嬤告訴我，每隻動物在往生前都會深深的看主人最後一眼，像要把主人的模樣牢牢的印在腦海中。 我長大獨立後先後養了兩隻狗，他們在離世前的眼神，果然如阿嬤所言是這麼的深情與堅定。 去年過年回到了老家，堂兄弟們已經打算要將老家重新改建了。我給了老家最後的巡禮，阿公阿嬤及動物們的身影都歷歷在目，只是再多的不捨與追憶，終究敵不過物換星移的現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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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