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親

朋友email來兩則故事(故事三、故事四)，很短、卻很感人，我心有所感，補了自己的故事兩則(故事一、故事二)。

長子明天(8/17，星期五)要遠行，第一次〝單飛〞，去唸大學一年級了…怎麼這麼快!!我的小寶貝已然成人，是我的壓歲錢壓的不夠嚒？還是光陰催人急呀？

晚飯後，我與他在社區內散步，我選了最長的大圈慢步而行，邊行邊聊話家常，長子說的多，說的大多是他上週參加美國圍棋大會之事，我權充問者、引言人與聽眾，不想多說，只想強記他的聲音與內心！

晚上，長子要對底廸(弟弟)出售舊物，以增加出門在外零用錢的厚度，底廸也頗有品味，不願亂花他暑期在Subway打工賺來的錢(底廸第一個正式的暑期工)。

之後，我私下偷塞了$100給長子，長子偷笑了。

能與兒子散步跑步、聽其心聲，我已心滿意足。

故事二

由長子的遠行，我想到我的高中，那時住在新竹大煙囪下的眷村。入高中前的暑假，我得了盲腸炎，是我的忍功、媽媽的沒有經驗、爸爸遠在外地，拖了近一週，才在二姐的決定下速送還在練忍功、昏迷中的我去宏恩醫院，已然腹膜炎啦！小命大幸，保是保住了，開刀後的腹部右下角仍打個洞、接根細塑管，睡覺側睡，讓餘膿流出。開學後，每週一、二次，仍需騎著鐵馬、吊著接管，到空軍醫院換藥，持續月餘吧。

我的高一成績單藍紅參差，很有色彩美感，留級了。

對於我的留級，我倒沒啥在意（反正留級的伴不少呢），父親試圖安慰我，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沒有關係吧！?」「沒事。」

父親半生軍旅，有軍人的嚴肅，可以歸類為〝不擅言詞〞，年青時的我回他話時就在「好」「沒事」「隨便」中三選一。在同學之中，我可是嘰哩咕嚕，詞藻豐富。

父親與他人不得不提及我留級一事時，總是說我的留級是腹膜炎影響到學習成績的，他這麼說，是在給我面子。我却深知，留級只是我當時讀書尚未開竅，但他要怎麼說，我也是「隨便」。

盲腸割了，我也終於開始長身高了。初三時，我是3號，身高只高過二位同學，高三時，我已坐到教室的最後排了。高中第二年，我在各項運動上算是大出風頭，第二個高一的水上運動會上我獨樹一幟(高手多，還不算獨領風騷啦)，游得五面獎牌；我棄游泳校隊的機會，却去踢足球校隊，因為愛踢，還可以不用升降旗 (在練球)。

爸媽從來沒有管過我的學業及運動，是太忙、也可能是不懂，我也從來沒有體會過爸媽的辛勞，但「我要考試」、「我要唸書」從來都是推辭做家事的最好藉口。高中時，我的學業成績就像我的身高，步步高升，聯考放榜時，一舉考上南臺灣著名國立大學，出乎全家人意料之外，父親喜形於色，說到：「考的不錯吧！」「還可以啦。」

父親還很仔細地將我的科系錄取分數與該校所有其它甲組科系排列比較，說著我的科系的未來出路‧‧‧未來？出路？我只想到速速遠走高飛，〝由你玩四年〞！

故事三

有這樣一個兒子，他是個大款，母親老了，牙齒全壞掉了，於是他開車帶著母親去鑲牙，一進牙科診所，醫生開始推銷他們的假牙，可母親卻要了最便宜的那種。醫生不甘就此罷休，一邊看著大款兒子，一邊耐心地給他們比較好牙與差牙的本質不同。可是，令醫生非常失望的是，這個看是大款的兒子卻無動於衷，只顧着自己打電話抽雪茄，根本就不理會他。醫生拗不過母親，同意了她的要求。這時，母親顫顫悠悠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布包，一層一層打開，拿出錢交了押金，一週後再準備來 鑲牙。

兩人走後，診所裡的人就開始大罵這個大款兒子，說他衣冠楚楚，吸的是上等雪茄，卻不捨得花錢給母親鑲一副好牙。正當他們義憤填膺時，想不到那大款兒子又回來了，他說：「醫生，麻煩您給我母親鑲最好的烤瓷牙，費用我來出，多少錢都無所謂。不過您千萬不要告訴她實情，我母親是個非常節儉的人，我不想讓她不高興。」

我上床的時候是晚上11點，窗戶外面下着小雪。我縮到被子裡面，拿起鬧鐘，發現鬧鐘停了，我忘買電池了。天這麼冷，我不願意再起來，就給媽媽打了個長途電話：「媽，我鬧鐘沒電池了，明天要趕早去公司開會，你六點的時候給我個電話叫我起床吧。」

媽媽在那頭的聲音有點啞，可能已經睡了，她說：「好，乖。」

電話響的時候我在做一個美夢，外面的天黑黑的。媽媽在那邊說：「小桔你快起床，今天要開會的。」我抬手看錶，才五點四十，我不耐煩地叫起來：「我不是叫你六點嗎？我還想多睡一會兒呢，被你攪了！」媽媽在那頭突然不說話了，我掛了電話。

起來梳洗好，出門。天氣真冷啊，漫天的雪仍在飄，天地間茫茫一片。公車站台上我不停地跺着腳，周圍黑漆漆的，我旁邊卻站着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我聽著老先生對老太太說：「你看你一晚都沒有睡好，早幾個小時就開始催我了，現在等這麼久。」

是啊，第一趟班車還要五分鐘才來呢。終於車來了，我上車。開車的是一位很年輕的小夥子，他等我上車之後就轟轟地把車開走了。我說：「喂，司機，下面還有兩位老人呢，天氣這麼冷，人家等了很久，你怎麼不等他們上車就開車？」

那個小夥子很神氣地說：「沒關係的，那是我爸爸媽媽！今天是我第一天開公交，他們來看我的！」
　
我突然就哭了——

我看到爸爸發來的短消息：「女兒，媽媽說，是她不好，她一直沒有睡好，很早就醒了，擔心你會遲到。」

我淚流滿面。

忽然想起一句猶太人諺語：
父親給兒子東西的時候，兒子笑了。　
兒子給父親東西的時候，父親哭了。

這一輩子，能讓人欠太多的、且不求償還的只有父母親！父母親也是人，沒有完美無瑕的，對於父母的嘮嘮叨叨不需抱怨，只需多多體諒他們、感恩他們、關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