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位導演自殺的新聞，我不認識他，不知事件來龍去脈，只是讓我想起一件塵封往事。

約在2007年底，一位做廣播的主內弟兄介紹我們認識一位在做慈惠工作的牧師（以下稱L），L牧師想將他的事工拍成電影，於是找上我們。

L牧師說他的預算是1600萬，先拿出500萬頭期款，之後邊拍邊籌，雖然有些冒險，但見他說的頭頭是道，或許可以試試看。

L的資金來源是他手邊的某慈惠基金會，據他說轉手可獲500萬權利金，這筆錢就拿來當作拍片的頭期款。他要求先簽約，確保劇本完成後的著作權，但在簽約時，L突然說那位要買基金會的長老沒有錢，L自稱是個重承諾的人，雖然對方不方便，可是既然說好要賣給他，他就不會把基金會賣給別人（這......很迷了，其實我不懂這是啥邏輯），只是對我們不好意思，他沒有頭期款了，但還是希望我們按計畫憑信心開動，相信只要我們肯做自然會有供應。

L強調：無論如何，至少把劇本寫出來！

可能在L的心目中，寫劇本是最不需要成本的吧。我不知道這個想法是怎麼來的，是誰告訴他寫劇本不用錢？

當下我在心裡就拒絕了。1600萬的案子，半毛錢都沒付就要開動，而且還要簽下「不平等條約」，單方面保障他那方所有的權益，即便L把神的名號搬出來當令牌，我也無法接受。

我們推說把合約帶回去考慮（事實是根本不用考慮）。當我的先生在電話中推辭時，L仍試圖做最後的遊說，不斷複述他事工的特殊/影響/貢獻/福音果效…..，如何值得我們拿出所有投入效力，主必紀念、祝福……等等。最後見我們不為所動，他無奈幽幽地說：

「你們不是不能做，而是我們的感情濃度不夠……」

我不知道如果當時接下來做會發生什麼事，有可能經歷一連串神蹟，最後出現意想不到的得勝，靈命因此向前跨越一大步……。什麼可能都有，但捫心自問至今從未遺憾當時的決定讓我錯失什麼。如果有人在那樣的情況下，仍決心憑信心勇往直前撩下去做，我不予置評，但那不是我的感動，我不需要為了展示對主的信心，做出背乎自己靈裡平安的決定。

L聲聲嘆息我們信心不足，以致神國大事無法成就，他要怎麼嘆息那是他的事，附和他的人都無須承擔任何責任，當壓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看任何事都很容易，都值得冒險一試。

那些人的想法沒有參考價值啊！

事情也有可能往另一頭發展－當工作人員的薪資酬勞硬體設施的費用陸續產生，這些都必須自己承擔（我想L是不會有任何具體實質作為的），我們未必扛得住，在重重壓力下，很可能也燒炭了。

當我看到那則導演自殺的新聞，聯想此事，我有一種逃過一劫的倖存感。

沒有任何人值得被冠冕堂皇的屬靈言語埋葬，是非對錯是個人單獨面對神的事，與任何人都無關啊！

十多年後和L牧師在另一個機構不期而遇，L說的沒錯，我們的「感情濃度」的確不夠，這是他說過最中肯最實在最保留的一句話了！何止不夠，簡直涼薄如水，L竟然一副完全不認識我的模樣，我不相信他真的對我毫無印象，但我也沒必要戳破這個假象，人生如戲，就讓L盡情發揮吧，只是我就不奉陪了。

後記 

前幾天一位未曾謀面的牧師突然和我聯絡，多年前他說要拍片，透過另一位的牧師來找我，後來不了了之，我們也沒見上一面。

這回打電話來，我正在髮廊滿頭髮捲預備上燙髮藥水，接聽電話不方便，再加上收訊不佳，約略地聽了來意，說要出版自傳的樣子，他約我見面，我含糊地先答應下來。

回來之後，仔細想想，出版並非我的專業，所能提供的資源有限，而我還要在雙十假日一早出門機車/捷運/再轉公車到不熟又路程有點遠的地方赴約，有必要嗎？

我想到一個朋友可能會有興趣，連絡他之後，他的回覆讓我瞬時打消跑這一趟的念頭。

現在的我，已經喪失諜對諜的智商，不能交心的朋友早已自然而然斷捨離，我已進入人生的減法階段，清心寡慾，重質不重量，對於這類要戒慎恐懼小心提防以防受騙上當的社交，我的對策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想我已退化到頭腦簡單甚至遲鈍的地步，實在應付不來複雜的人際關係，只好找個理由取消了。

有捨才有得，環顧身邊單純善良的諸親好友，每一個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