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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舘
2008/04/13 23:37:50瀏覽2420|回應0|推薦3

我們坐在薩姆一直推薦的咖啡舘裏面。薩姆說:“那家咖啡舘很有格調,來一囘試試看。”
所以現在我們坐在裏面,三號桌。
薩姆問:“你喜歡不喜歡?”
我說:“和我以前去過的咖啡舘比,很不錯。”
牆壁是我挺喜歡的藍灰色。我點了“伊斯坦堡”咖啡,還有一客巧克力蛋糕。
薩姆說:“我要‘卡薩布蘭加’。”
服務生問:“要果凍還是不要果凍?”
薩姆說:“橘子果凍。”
我問:“‘卡薩布蘭加’又是什麽流行的東東?”
“也沒什麽。就是一種冰淇淋嘛。只不過你在吃的時候,會想起英格麗褒格曼。好像她就坐在你的身邊。”
突然,咖啡舘的門打開,一個身材姣好高挑,大眼睛,白皮膚的女孩子走進來。我的位置面對大門,薩姆背對門口。
我說:“我的英格麗褒格曼來了。”
薩姆囘頭看。女孩現在已經走到櫃檯後面,薩姆只能看到她的側面。他咗了一聲,說:“才不像。”
服務生端來我點的咖啡還有薩姆點的“卡薩布蘭加”,放好在桌上。薩姆用湯匙挖“卡薩布蘭加”上面的鳳梨片,還有一卷卷的慕斯。
女孩點了東西。以我的眼光而言,她長的很漂亮。胡桃色的大眼睛,密又長的睫毛。她坐在櫃檯後面的桌子,對出納員說:“我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
出納員把電話移到她手邊。她撥號,說了幾分鐘話,之後將電話還給出納員。
薩姆說:“你的咖啡涼了。”後來,他發覺到我對咖啡沒什麽心思,又問:“這怎麽一囘事?”他回頭看女孩。這時,他可以看到女孩絕大部分的臉。薩姆說:“拜托,長的還不錯,但不值得看到脖子僵硬。”
女孩將雙腳曡在一起,低著頭用湯匙攪拌咖啡,但是她的眼睛並沒有看咖啡杯,而是盯著離咖啡杯約半公尺的地方看。她皺起眉頭,毫無疑問的,一定有什麽不順心的事。
薩姆說:“拜托,不要管閒事。”
我說:“薩姆,她很煩惱。”
薩姆說:“好吧,就算是吧,但誰不煩惱?”
“不會。真可憐啊。你不覺得很可憐?”
“誰?”
“誰?同一個人啊。她一個人如此這般的自我沉思。”
“她自我沉思又沒有什麽不好。”
我說:“你知道我在講什麽。我反正就覺得很可憐。實在不應該。”
薩姆又再轉頭過去看女孩。“不要去想她很漂亮,這樣才快樂。現在你想像她很醜,自顧自不理人。這樣你才不會覺得難過。”之後,又說:“拜托你讓我把‘卡薩布蘭加’吃完可以嗎?”
“去吃你的‘卡薩布蘭加’吧。”

三個年輕人走進咖啡舘。帶頭的那個走向一張擺著三張椅子的桌子。但是,他們當中的一個看到女孩,向其他的人指了一下。他們三個人走到櫃檯後面的桌子,坐下。其中的兩個坐到女孩的同一邊,一個坐到另外的一邊,開始很大聲的講話,吹噓膨風。
其中一個說:“我說是巴西。”
另外一個說:“德國。絕對是。”
他們在談世界盃。不過,他們的心全在女孩身上。
女孩在位子上動來動去。很明顯的,她覺得被打攪了。薩姆開口說:“拜托,沒你的事。”
我盯住這些男孩子看。我以前從來沒有這個樣子。但是這個女孩真的與衆不同,不是只有長得漂亮。我說她與衆不同,但我沒有辦法講清楚有什麽不同。我很確定她現在很傷心。男人都希望知道一個像這樣的女孩爲什麽會這麽失魂落魄。我從來沒有從自己的座位起身,上前和落單的女孩搭訕。不管她有多麽漂亮。
三個男孩真厚臉皮。我對這三個沒有教養的男孩很感冒。
女孩從皮包拿出香煙。坐在這邊的男孩,還有坐在那邊的男孩馬上點燃打火機。
女孩說:“謝謝。”說完,用自己的打火機點燃香煙。
帥。我喜歡。薩姆也看到了這一幕,嘴角浮出嘲笑。男孩子們好糗。我心裏很爽。
坐在右手邊的男孩說:“我們的火不夠熱嗎?”
他這種沒有營養的話只有讀高中的男孩才會說。我等著看女孩怎麽回答。
女孩不慌不忙看了男孩一眼,說:“聽好,小鬼。少來煩我。”她拿起咖啡杯,換到另一邊的桌子。
酷斃了。我喜歡。我點了另一杯咖啡。
薩姆的‘卡薩布蘭加’還没吃完。一大杯冰淇淋,從杯底滿滿的到杯口。要吃完這麽一大杯,需要時間,還有耐心。
女孩現在坐的地方可以看到我。所以,我不能直接對著她看。她稍微側一下身,直盯著窗外瞧。
薩姆說:“我們走吧。比賽快開始了。”
我問:“哪一場?”
“巴西對德國。你和‘英格麗褒格曼’沒戲唱的。到我家看比賽吧。”
我回答:“我想要喝我的咖啡。”
“大哥,你在浪費時間。不是嗎?我們走吧。”
他一下子站起來,馬上就要走。這是他的習慣,神經兮兮的。我實在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他站在我旁邊,從我的頭往下看:“不是嗎?”
“巴西對德國。我沒興趣。”
“幼稚。實在搞不懂幹嗎要去管人家傷不傷心。你會後悔的。”
我往腦後丟話:“反正縂有一隊要贏的。沒有什麽差別。”
“當然有差別,要看他們在什麽條件下打贏的。”他穿上外套,說:“先生,我要走了。桌子留給你。‘英格麗褒格曼’也屬於你了。”說完,就走了。

三個男孩也走了。另外一對男孩,女孩也起身走了。
咖啡館内幾乎空了。女孩看了下手表,從皮包中拿出一個小記事本,在上面寫了些什麽,然後轉頭對著窗外看。她轉過頭來時,和我四目交接。我愣了一下。我以前以爲,在這種情況,其他男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而我應該會很機靈自然的應對;不過,我卻和其他的男人一樣做了最呆蠢的動作 – 我對她微笑。雖然她也對我一笑,我還是因爲自己的動作後悔的要命。我應付這種事老是出問題。不知道爲什麽老是不順手。我有一個表哥也一樣喜歡上一個比他年紀大的女孩。由於女孩的關係,他經歷了許多事,最後還整日魂不守舍。最後他鼓起勇氣和女孩説話,對方卻對他沒意思。之後,他誰也不想見,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最後,成天借助酒精麻醉自己。依我看,他已經完蛋了。
我低下頭,把咖啡喝掉。過了好久,我擡起頭,發現她還在看我,臉上還挂著剛才的微笑。
比賽已經開始了。出納員將他手邊的收音機打開,聼得到比賽實況報道。球賽報導員幾乎是自己和自己在吵。
服務生走到我身邊,問:“您還滿意嗎?”他看到空的咖啡杯,問:“您還要一杯咖啡嗎?”
我說再來一杯咖啡。我從來沒有這樣過。一下子喝三杯咖啡,而且還是在咖啡舘。通常咖啡舘是一個很快就另我不耐煩的地方。
女孩又點燃一根香煙。我也點燃一根香煙。她把煙吹出來。那個樣子,好像煩惱,夢想也跟著煙吹出來。
第三杯咖啡來了。我老是認爲咖啡會上癮。我現在不管這麽多了。第一次在咖啡舘裏泡這麽久,上半場的球賽都比完了,我還坐在這裡。我站起來,對女孩看。她盯著她面前的牆壁,完全掉落在自己的沉思中。從她側面看,好像希臘的雕像 – 長長的眼睫毛,筆直的鼻子,圓又翹的下巴,真的好漂亮。
我走到櫃檯結帳,開門出去。
當我經過咖啡舘的玻璃窗時,女孩對我看。
真的很漂亮。無可置疑的,真的很漂亮。很漂亮,又很傷心。

我不知道比賽最後的結果是巴西打敗德國,還是德國打敗巴西。

(原著版有所權。此篇翻譯為練習習作,無商業行爲。Apr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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