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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20 00:33:16瀏覽1711|回應5|推薦56 | |
新學校比原先的小上許多,不過還算得上是中型小學吧,校門進去後,映入眼簾的是老總統銅像,往前三十多公尺就是川堂,左右各有幾間房,整排前後都有騎廊,左邊那些空間是供老師及事務人員使用,右邊則為校長室,福利社等,校長室又兼校史室,建築物前面通道兩旁有花圃,由各年級分班負責照顧,早晚集會前都要打掃,用鐵罐灑水澆花,兩個花圃外側就是教室,川堂盡頭兩邊有階梯通到操場,階梯中間是升旗台的牆壁,操場東西邊上也各有一排教室,相對距離較川堂前的教室來的遠,校內建築原則上都是低年級在右,高年級在左。 下課時,我們常去福利社看看,前後都可進去,走道邊有個長玻璃櫃,賣東西的阿姨就站在後面,阿姨後面就是貼牆木製高櫃。玻璃櫃下層,賣的是寫字本、鉛筆、橡擦類的文具,上面那層裡有幾個盤子,擺著紅豆、菠蘿、奶油之類的麵包,數量並不多,另外還有幾個大塑膠罐,裝著像麻花、撒子、豬耳朵餅乾之類的東西。 記憶中,同學多是軍人子女(階級不高,好像較遠的海光村好點,房子較大),一家子都擠在上述房子裏,所以都有增建,班上有些人的內衣褲還是用麵粉袋做的,大家的制服也是哥哥「禪讓」下來的,衣服要嗎長的可以打恭作揖,要嗎就是短的捉襟見肘,平常誰也沒那個錢到福利社買零嘴,偶而有人朝那過去,總是有幾個人跟去跟回,好運的話就能分到一口,就算不行,在福利社看看也蠻過癮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從書包拿便當吃,便當是用手帕包著,熱騰騰的便當到了中午已然沒啥「體」溫了,所以很多的時候都由「慈母們」親自按時送到學校,或在校門口,或直接送到教室,到的早,就“憑窗倚視”,被媽媽看著上課的感覺,應該不難體會吧!就這樣學生、老師、慈母,你看我,我看他,他再看你,一切盡在不言中,我想我若是老師的話,一定教不下去,而老師們卻是很習慣了。 那時!我常奢想著一件事,“可不可以向家裡要個三塊錢,到賣麵的朱伯伯那吃個大碗的米粉或麵,不然一塊半吃個小碗也好”總要經過很久很久的哀求、撒嬌、胡鬧、跳腳才能「遂行其志」,隔天!也等不到中午了,第三節下課,就衝過去,朱伯伯的攤車就在福利社後面,看到跟著衝去的同學,就知到他也革命成功了,也是“經過一番桿澈骨”而今“贏得麵條撲鼻香”,到了推車攤,看著麵下入鍋,碗拿出來,蔥頭爆香放入碗裡,些許醬油、攪拌,長柄湯杓舀出湯,倒入大小碗裡,再用麵杓撈出麵,放入碗裡,撒一點蔥花,陣陣香氣直撲鼻而來,接著不用說也能想像的出, 朱伯伯是軍人退伍的,可給人的感覺好像煮了一輩子的麵似的,總是那麼從容,一雙大手上已有些老人斑了,往上看朱伯伯,似乎高到天花板,來買麵的老師好像都沒他高。頭髮全都白了,有些稀疏但髮線都還完整,臉上皺皺的,眼睛瞇瞇的,不胖,應該算是清臞吧,當時感覺他應該好幾百歲了吧,起碼比父親老上好多。 經過長年多次的光顧,我發覺朱伯伯的麵,大小的分別只是碗的大小,湯的多少而已,麵的量是差不多的,有了這發現後,再看他拿麵後,好像都是一糰半,真要說有所差別,就是大碗的多一顆魯蛋。朱伯伯作的魯蛋,蛋白部份是一個色,不像現在的,只魯一層皮,很多時候,他會將破碎的蛋分為二,給二位叫小碗的同學,朱伯伯作事很謹慎,魯蛋上幾乎找不到裂紋,很難想像會把蛋給剝破成那樣,再拿去滷,後來我多半叫小碗的麵,因為這樣,我要到錢的成功機率會比較大些。 朱伯伯應該是山東那地方的人吧,起碼身高就很像,說話呢很多四聲音,比方說「鴻燕」他會說成: 吃完麵,帶著滿足的心午睡,午後下課,跟同學互相追逐的速度,彷彿都加快許多,還好!當時沒因此被發掘參加賽跑,不然,上課鐵打瞌睡的。 中年級時,從教室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攤位,不時注意他老人家,約莫十點多,看他慢慢的推著車子而來,午睡過後,常湊巧的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川堂中,高年級時則要到福利社附近,才能看到他日漸傴僂的背影。 上了鳳山國中後,兩校中間有段距離,上課期間也無法外出,從此就沒機會再見到老人家,也無法一飽口福了。 我算是很喜歡麵食的人了,尤其是陽春麵,味道不會被其它的配料蓋過,最能吃出麵的滋味,一直到現在,我都沒再吃到像朱伯伯煮的那樣子的麵了。 像朱伯伯這樣歷經抗戰,親友的分離、死難,飽嘗被迫遷移、遠離故鄉的滄桑,我們是無法去得知他內心的感受,物質生活困乏就不用說了,心情想必苦悶到極點,他是如何走過來的呢?其中的任何一項加諸在我身上,我都很難去承受,他應該就住在附近,我卻不知道在那裡,更不用說陪他談談心,稍為讓他舒緩內心的鬱結。 我沒能見過祖父母、外公,只有四年級時,到台北參加過二奶奶七十壽筵,見過老人家一次,在我心中常想,或許祖父就是像朱伯伯這樣子吧,我常回憶他輕摸我的頭說「鴻燕,還好吧!」竹籬笆裡的春天就是這樣的溫煦,只是身受春日照拂的小花小草,並沒有適時的搖搖花瓣回禮,於今想來,多少有些遺憾。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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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